第258章 我可以等
那到底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霍见归朝着空中做了一个跟樊道明和梁书夜完全不同的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就各种收集死人的道具，有时候收集的是死人身上的东西，比如指甲盖，比如头发或者一颗牙齿等等，有时候则是佩戴在身上很多年的东西，还有时候是一些对他们非常重要的东西，比如爱人的照片，比如获得的某个学术证明等等——”
霍见归的回答显然出乎马不庸的意料之外，他微微一愣，随后道：“这么说，你也觉得自己的研究结果毫无意义？”
是人的肉体问题吗？不。
“好了。”马不庸朗声道，“黑粒子工程，第三阶段的报告会议，现在结束！”
“另外那个盒子里装的则是那些从死人身上取下来道具？”
霍见归重重点头：“是的。”
梁书夜道：“要是在之前，可能有点用，但现在，蓝眼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东西跟他的大同小异，他的意义和作用便没有那么大了。”
潜意识的博大精深自不必赘述，只要接触过心理学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潜意识的浩淼，知道潜意识在人的生命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但是，终其一生，绝大多数人都可能根本没有跟潜意识直接对过一次话，即使有过，也根本意识不到，因为，在潜意识和人的大脑之间，隔着一个东西，那个东西阻挡他们两个直接进行对话。
经过数年的研究和总结之后，霍见归得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满意的答案：灵魂学，研究的其实是人的潜意识。
两年时间，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从集体潜意识的角度来看，潜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永存的，就是不知道是通过遗传的方式永存的，还是通过别的什么方式永存的，反正，不管怎样，潜意识都跟意识截然不同，意识和肉体紧密相连，存贮在肉体内的器官和神经中，肉体一死，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说话。
心理学大师荣格的集体潜意识也从另外一方面验证了这种观点。
樊道明忽然咳了一声，那感觉好像是骤然被惊吓，咳出了一口老血一般。
樊道明点了点头，抬起右手，朝空中比了一个手势。
马不庸再次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樊道明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没人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除了他自己。
马不庸说道：“这么说，你们都觉得霍见归的研究没什么用了？”
樊道明眯起双眼，凝神细听。
霍见归没做这个动作，他眉头皱起，凝神细思着什么。
霍见归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他知道，五天之后的那次会议，才是具有真正意义的会议。
站在他身后的顾长春立马点头，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马不庸之后，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霍见归再次点头：“是的。”
“五天？！”马不庸几乎是喊了出来。
霍见归嘴角不由地上扬，看了一眼马不庸，似乎对他的理解力颇为赞许，笑道：“完全正确。”
短暂的沉默之后，马不庸朝着头顶上空比了一个手势，然后环顾桌上的众人，道：“你们怎么看”
樊道明道：“其实，最关键的一点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两派都已经约定好了五天之后出结果，他这个，其实还是一个基础模型和猜测，说的那些证据，都经不起推敲，所以实际意义并不大。”
在成为一名真正的鬼学家之后，霍见归一边忙着研究自己的东西，一边四处找鬼，帮人捉鬼，甚至于自己造鬼，他做这些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理论，寻找潜意识离开人体之后的踪迹。
良久过后，马不庸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轻吸一口气，指着桌上的铁皮箱子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通过屏幕看到的这条波浪图，还有这几个圆点，就是灵魂在现实世界中的显影？”
马不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舒了出来，接着脑袋微微歪了一下，一只手按在了耳朵上，似乎在倾听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到真的会剥离剩下什么能量，直到一年之后，才终于成功，而那个让我第一次成功的道具，正是那枚戒指——仿似时隔一年，老人的某种东西才终于在戒指上显现了出来，亦或是，才终于脱离了某种束缚。”
潜意识是一个躲在意识背后，还穿着黑色雨衣的从来不愿抛头露面的家伙。
堤坝坍塌，水流自然四散流逝，最终一无所剩。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东西是，意识。
集体潜意识说的是，在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面，都有一部分潜意识是整个人类全都有的，也就是集体潜意识，每个人都有，遗传自人类祖先。
马不庸一语不发，眉头轻皱。
“五天。”霍见归道，“我这边，也仅仅需要五天，就可以得到最终结果。”
良久过后，当马不庸不得不要问第二次的时候，樊道明忽然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件事，说的天花乱坠，然而，对我们黑粒子项目，却好像并没什么帮助。”
当人的肉体死亡之后，意识肯定也随之死亡，准确的说，应该是消散了。
“从这些东西上，我先后发现了一些跟从戒指上剥离下来的那种能量一致的东西，于是，后面的时间里，我又花费了许多时间，找了很多专业人士，制造出了又一个仪器，这个仪器，姑且称之为灵魂显影仪——”
良久过后，他扭头望向霍见归道：“你怎么看？”
是人的心理问题吗？不。
梁书夜话锋一转，沉声道：“这个研究对地下挖掘确实没什么帮助虽然而看起来好像对我们这边好像有点帮助，然而只是看起来而已，两者的方向和理念是完全不同的，况且，你一个人在做研究，我们是一帮人做研究，而且，我们做研究的同时，可以直接将其转化为具体的行为。你这个，说实话，不仅没什么用，而且费时费力。”
水流会浸入土层中消失，会被阳光炙烤变成气体升到空中，可那些隐藏在水底下的东西却不会凭空消失，它们可能藏在水库的淤泥中，可能从淤泥里爬出来，爬到了岸上，爬进了草丛中，亦或爬进了别人的水库里。
“在老人死后，我立马取下了戒指，在完全封闭的状态下，进行了研究，那时我还不知道戒指上到底会留下什么，但隐隐已经有种感觉了，那枚戒指，可能贮存了老人一些生前的什么东西——后来，在多位专业人士的帮助之下，弄出来一个仪器，这个仪器的作用就是从道具本身上剥离出能量——”
铁皮橡皮翻转过去，黑瓶子在氮气的氤氲中若隐若现，屏幕上显示着那条波浪线，此时，屏幕中除了那条波浪线之外，又出现了两个点，一个点是紫色的，一个点是蓝色的，像是弹力球一样，在屏幕中弹来弹去。
“是的。”霍见归微微抬起下巴，声音低沉地道，“既然他们觉得没什么用，还觉得我自己一个人搞不定，拖了他们的节奏，那我就跟他们保持一个进度。其实，要不是为了将就他们，我四天就可以完成，但一两天的事情，我可以等。”
此时，众人全都听的入了神，似乎都没有意识到霍见归已经停止讲述了，尤其是梁书夜，此时他的身体还朝外面歪着，但是脑袋却已经扭过来了，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
意识跟着肉体一起消逝，潜意识有可能也一起消逝，也有可能并未消逝，这就是潜意识的奇妙之处。
霍见归道：“不，我指的是对于时间的看法，跟他们差不多。”
马不庸轻咳了两声，歪了歪脑袋，用手指按了一下耳朵，似乎在倾听什么。
“右边这个黑瓶子里，就是那些潜意识能量？”
霍见归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这下，不仅马不庸愣住了，连樊道明和梁书夜也全都愣住了。
说到这，霍见归忽然停顿了下来，望向众人。
四周的人也全都屏息凝神，听着霍见归的诉说。
“不管是任何能量，全都会剥离下来，而剥离下来之后，再将那些能量进行筛选过滤，什么生物能量，电能量，磁能量等等，这些能量统统给过滤掉，只留下那些无法界定的能量。”
沉默是对马不庸最好的回答。
意识就是人活着本身。
马不庸环顾四周，目光从樊道明，梁书夜和霍见归三人脸上依次扫过，提高音量，中气十足地道：“五天之后，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到时候会通知大家。为了确保到时候会议顺利进行，麻烦两位首脑提前通知一下你们的内部人员，下一次的与会人员可能会比较多，我们进行完秘密会议之后，紧接着就会进行项目整合和总结大会！”
众人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全都一愣。
是人的精神问题吗？不。
梁书夜摇了摇头，又补了一句：“有点鸡肋。”
霍见归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去，沉声道：“前年的时候，我曾经从一个老人的身上摘下一枚戒指，那枚戒指，他戴了五十多年。老人曾是我的忘年之交，他知道我研究灵魂学，在生前答应我，死后将戒指留给我做研究，并且和我达成一致，死的时候，将自己的全部意识集中到这枚戒指上，就好像自己死后要钻进戒指里一样。”
而霍见归的研究对象，正是人死后，潜意识去了哪里，又是以何种形式去的？
听完樊道明和梁书夜的话，霍见归并未有所表示，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好像早已料到。
马不庸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五天之后，你那边也会出来最终的且是对项目有意义的结果？”
灵魂学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时间不长，便被梁书夜打破了，他说道：“霍见归说的这些东西，从某种角度来看，确实好像在理，而且如果深挖下去，继续研究的话，说不定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也未可知，但是——”
那潜意识呢？
梁书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紧咬牙关，对霍见归怒目而视。
梁书夜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骤然停下之后，足足过了五秒钟，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霍见归再次开始了讲述。
霍见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面前整个铁皮箱子，就是证据。
马不庸急忙按了一下耳朵，歪头，倾听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朝着上空比了几个手势，接着深吸一口气，望向霍见归，说出了两个字：“可以！”
堤坝毁了，水流流走了，那水下的东西呢，那些鱼虾，那些水藻虫蟹，那些在有水的时候，根本看不到的东西呢，是不是也随着水流一起走了？
霍见归指了指铁皮箱子里面那个打开的类似于电脑屏幕，旁边插着很多管子，周围还立着两个黑瓶子，底下则是一堆电路板的东西，说道：“灵魂显影仪，就是你们眼前看到的这个东西。”
肉体和意识的关系，相当于堤坝和水流的关系，堤坝是肉体，水流是意识。
霍见归点头：“是的。”
密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所有人似乎全都沉浸在了霍见归的讲述当中，同时还在试图理解霍见归所说的理论和观点。
霍见归轻笑一声道：“我的看法跟他们差不多。”
铁皮箱子里的那个黑瓶子里面装着的，正是霍见归两年以来的研究成果，准确的说，应该是收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