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家族使命
可是，在这里，粉无常只是有那种哭泣的感觉，也只是感觉眼泪滑落了下来，可是，当他下意识去擦拭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根本就不存在，眼泪自然也不存在。
难道说，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这样的感觉真的非常奇怪。
看来，自己确实在进入音乐室之前，就已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失去了部分行动能力，所以才导致后续的事情发生。
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和秘密？
最长的一条有四十多个台阶，最短的一条只有十多个台阶。
这种感觉像是在看一部由自己主演的电影一样。
时隔多年，再次看见她的脸，粉无常在一瞬间愣住了，很快，他的眼眶就湿润了，很多被强行压制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迸发了出来，冲击着他的大脑，那些过往的岁月像是一根根的针，刺穿着他的大脑皮层和泪腺神经。
在死前，是肯定会知道所有真相的吧。
可他虽然遮住了自己的脸，然而却无法遮住粉断见的脸。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宿命般的沉重感。
一切，都仿似是上天安排好的。
粉无常一直都觉得，姓樊的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却比很多有两只眼眼睛的人看的更加清楚，更加真切，而且，他似乎能够看见事情的本质，能够看见人心深处的秘密。
那年的他12岁，留着长过鼻梁的头发，有着酷酷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好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曾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粉无常在空间中寻找着，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条时间阶梯。
粉无常木然呆愣，任由两行清泪自眼眶滑落。
即使是倒着回放自己已经走过的命运，都有一种无法触摸的距离感。
那个年轻人，正是他的哥哥粉断见。
命运，实在是太过于扑朔迷离。
最让他头疼和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哥哥也死了，而且还死的那么诡异，那么离奇。
她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醉神迷。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家族使命的，能够完成这个使命，并且找出父亲和哥哥到底为什么死，死在谁手里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父亲有时候管他叫樊教授，有时管他叫老樊。
当年那个青春期的他，学会了叛逆和装酷，然而，只有他知道，在这样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骚动的，不安的，漂泊不定的内心。
当他将自己的注意力穿透进去之后，景物拉伸，变成具体的人形和物形，他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第22个台阶上里面是乳白色的介质在流动，深入进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虽然仿似有场景，但所有的场景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看得并不真切，而且，看久了之后，头就会晕，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他和白雪玩笔仙的时候，他曾询问笔仙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当时笔仙在纸上的一个数字上圈了两次，那个数字是2。
姓粉的人，只有他一个了。
他现在才21岁，至于台阶为什么有22个，他不得而知。
真正的疏远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从头到尾，可以回放，可以慢放，也可以快进。
即使他们的内心依旧彼此相连，即使他们的兄弟情谊无与伦比，即使他们相互都在暗中帮助对方，关怀对方——
粉无常同样知道这件事，可是他显然没有他哥哥理解的那么深刻，他甚至有种一切都是虚幻的感觉。
一边想着，他一边继续往回看去。
姓樊的跟霍见归又是什么关系？
但从这时起，一道无形的墙已经竖立在了他们之间。
独眼老头告诉了他一个名字。
在那副场景中，粉无常看见自己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操场的角落中蹲坐着的一个穿着校服，留着短发，长相几乎跟他一致的年轻人。
老头神神叨叨的，最开始只字不谈，在粉无常的数次拜访和坚持询问之下，终于从这个老头的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粉无常自己一个人趴在窗台上，有些失魂落魄。
他继续往后看，看到了自己去拜访父亲生前唯一的挚友，那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独眼老头。
这里，没有肉体那一说。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后来，他才得知老头姓樊，名叫樊道明，是一名心理学教授，好像还是比较有身份，比较有威望的那种。
他好像瞬间失踪了一样。
他看到最后一个场景是自己进入了一道蓝色的门，这之后，就看不见了。
他在逃避。
然而，能让她笑起来的人很少，粉无常算是一个。
他知道，这就是那时的他。
直到一个人走进教室之后，喊他的名字，才将他从这种状态中唤醒过来。
在那条有22个台阶的阶梯上，他在中间的12个台阶深处看到了一副长条形的格子场景，场景中的人物扭曲流动，似曾相识。
他的哥哥除了有一个奇怪的，让所有人摸不到头脑的名字之外，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甚至可以说是优秀，他是三好学生，成绩好，善良，热心，积极向上，配合老师，帮助学生。
他往下看去。
家族使命……父亲……哥哥……樊道明……霍见归……
从这个台阶上来看，或许自己真的只能活到22岁？
他能从霍见归的身上能获得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笔仙的答案是他在22岁的时候会死。
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找到了。
他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是干啥的，只知道在父亲生前的时候，曾多次和老头聊天到深夜，并且神神秘秘，不知道干些什么。
显然，这也符合他现在活了21岁半的情况。
画面中，粉无常后退几步，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就看不见哥哥了，过了一小会之后，他伸长了脖子，朝外面望去，此时，他甚至有点期待再看见哥哥，可是，哥哥已经不在那里了，整个操场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在他的周围，近距离范围内，一共有五条阶梯，有长有段。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樊道明时候的场景。
她不笑的时候，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
也就是在那一次，樊道明向他说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同时告诉了他霍见归这个名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将这段时间从整条时间台阶上取了出来。
他没有过多去想这个问题，意念一动，身形立马往上飘了两个台阶。
这之后，画面消失了，或者说，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结束了。
倒数第二个场景是他被两个黑衣人驾着进入了一个实验室一样的地方，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sld致幻音乐室。
所以，他要留长头发，遮住半边脸。
毕竟，他是改名换姓的。
所有的场景基本上都是他所经历过的，除了在sld致幻音乐室中的那一段之外。
还有三条分别是22个，28个和32个。
操场的粉断见忽然扭过了头来，和三楼窗前站着的粉无常遥相对视。
那之后，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独眼老怪了。
粉无常在心里想着。
此时看起来，也没有那种忽然想起来的感觉，好像这段记忆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这条长度只有22个台阶的阶梯显然正是粉无常自己的生命时间刻度。
粉无常兀自点了点头，其实，在他当时看到笔仙的答案的时候，他就有种感觉，就觉得自己真的可能只能活到22岁。
然而，在他的记忆中，竟然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段。
粉无常看着看着，不由地一阵唏嘘，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念头，直到他一路往回看到差不多两个月前，自己在紫晶酒吧中守候霍见归的场景，他才如梦初醒。
对于疏远哥哥，他可以很轻易地做到，可疏远父亲，他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切正常，装作对整件事很热枕，不让父亲看出来。
以及，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父亲为什么跟姓樊的往来这么密切，他们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深吸了一口气，飘到了阶梯的最顶端。
粉无常意念闪动，在空间中闪转腾挪，将近距离的五条阶梯依次看了一遍。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或许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是一个女孩，名叫顾菲然。
他回过头来，看到了又一个在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物。
他有预感，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第21个阶梯从中间段往后是乳白色的，从中间段往前是五颜六色的流动的介质。
毕竟，他的生命也快要到头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霍见归？
这些问题，粉无常统统不知道答案。
他将目光聚焦到最后一个台阶上，也就是第22个台阶上。
那个名字此后便成了粉无常寻找和守候长达一个月，在口中默念无数次的人名——霍见归。
粉无常不知道。
他看到了一栋低矮的废弃的楼房前，自己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的场景。
长发，白衣，身形瘦削。
那年的粉无常，虽然和他哥哥粉断见年龄一样，但他的哥哥显然比他成熟许多，他哥哥甚至早已经知道了他们家族背负的使命和意义，并且正在逐渐磨练和打造自己，力图扛起家族的大旗，完成历经几代人的使命。
他到底在其中扮演这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其实，这堵墙更多是由粉无常竖立起来的。
然而，只有粉无常知道，在哥哥那热情的积极表象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深沉的灵魂，那是一具从小就被耳濡目染的家族使命几乎压弯了腰的灵魂。
粉无常继续往后看去，他先后看到了自己进入孟婆会所，在外面寻找西街天门，以及和师傅在医院中对话的场景。
不然父亲就会用他那双沉痛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一盯就是好几个小时，那种煎熬比打他，骂他更难受。
肉体只是一堆流动的介质，天知道自己该怎么跟这些介质接触。
在这里，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卷录像带一样。
那一刻，粉无常觉得自己是在对着窗台照镜子，那张脸总让他有一种错觉，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往远处看，阶梯多不胜数，有的地区域几条阶梯甚至纵横交错在了一起，好像几条缠绕在一起的蛇一样，分不清彼此。
对于这个姓樊的老头，粉无常没有多少好感，甚至曾经一度比较害怕他，因为每次和姓樊的那只独眼对视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刺穿了一般，一点秘密都没有。
对此，他并不吃惊。
无声的哭泣其悲伤程度有时候胜过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粉无常急忙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粉断见的目光。
为了逃避，他甚至疏远自己的哥哥，当然，也疏远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