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影重重（下））
4栋4单元4楼，整个楼层黑漆漆的，充斥着一股烟灰的味道。
豆芽和她的奶奶相对而坐，摸黑吃着饭，谁也没再说话。
忽然间，对面的椅子上传来了一个声音，沙哑而低沉：“她吃完了？”
“我看是弄巧成拙！”对面老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她说完之后就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然后又道，“或者是回光返照！”
风吹来，火焰飞舞，冥币燃烧后的灰尘也开始飞舞。
“砰！”地一声，她再次磕了一个响头。
“砰！”地一声，她又磕了一个响头。
豆芽脸色一白，低头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对面的碗中，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吃饭吧，奶奶。”
房间内寂静无声。
“床爷爷……”曲思哽咽着，“求求你，放过我吧。”
朱红色的大床静静地靠在墙角落里，两条红绳绑着它的两个脚，另外两条红绳已经断裂了，其中一根绳子被挂在半空中，随风晃动，像是有人在捏着绳头摇晃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她又拿了一个小碗，乘上了一些饭菜，蹬蹬蹬地上楼了，上楼之后，她推开了妈妈的房间，里面传来了几声低声的交谈，陡然间，房间内传来了‘砰！’地一声响，似乎是碗被摔在了地上，然后便是呜呜的哭声响了起来。
油灯被放在了餐桌上，左右摇晃，照亮了豆芽的那张稚嫩的脸，豆芽的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有些激动。
“上来！”
良久过后，豆芽点燃了烛火，起身将碗筷收拾干净，然后上楼了。
风声呜呜地响着，似乎也在配合着曲思的哭喊。
窗户开着，风吹拂着黑色的窗帘，发出刷拉拉的声响。
良久过后，老太婆走到了东边的岔路口，将花篮中的烧纸和剩余的冥币放在了地上，用瘦弱的身躯挡住风向，然后点燃了那些纸币。
“砰！”地一声，她的头垂在了地面上，磕了一个响头。
“床爷爷……”曲思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床脚上，双手抱住床脚，“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睡在你身上……我有罪……我罪大恶极……我该死……我该千刀万剐……”
沙发上没有声音，烟头也没再亮起，豆芽歪了一下脖子，迈步走向了厨房，她走到沙发旁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沙发一眼，就径直走了过去。
曲思抱着床脚，身子瘫软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声悲戚的哭叫声。
房间内，亮着一盏油灯，烛火左右摇晃。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木讷呆滞了起来，良久过后，她瑟缩着身子爬到了床脚前，抱住床脚，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朝着大床上爬去——
客厅内一片漆黑。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曲思听清了，这个声音正是来自大床。
有几个路人从远处走来，看到这样的情况急忙调转了方向。
沙发上，坐着一个老太婆，穿着一件灰白长衫，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在烛火的摇曳中忽明忽暗，显得有些阴沉。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老太婆的灰白长衫在风中飘舞，发出猎猎声响。
曲思尖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那张朱红色大床。
“床爷爷……”曲思颤抖着，“就算你不放过我，也放过我女儿吧，她还小……什么事都不懂……”
豆芽的声音颤巍巍的，像是一只刚从地底爬出来的蚯蚓一样，弯弯曲曲，抖抖瑟瑟。
“哼！”对面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你还小，很多事你不知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老太婆的低沉的哼叫声和呜咽声也混杂在风声中，显得异常恐怖。
404号房间内，阳台的窗户开着，风从外面不停地刮进来，刮的窗帘刷拉拉响动，刮的四周影影绰绰的，像是有很多东西在飘动。
曲思浑身颤抖，像是筛糠一样。
床上没有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呼！”一个红色的光点亮起，老太婆在抽烟。
“奶奶！”豆芽瞪大了眼睛道，“妈妈都这样了，你还放不下！”
“上来！”
良久过后，她将饭菜从厨房中端了出来，放在了餐桌上。
良久过后，豆芽走了出来，缓慢地下楼，坐在了餐桌旁。
“嘎吱！”一声响，洗手间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矮小的女孩站在门外，双手在腰间擦了一下，望向沙发的黑暗处，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她盯着沙发看了许久。
“奶奶，吃饭了。”
狂风呼啸，席卷着冥币在半空飞舞，四处乱窜，看上去像是众多鬼魂在空中追逐这些冥币一样。
烟雾缭绕。
楼上的主卧中，同样一片漆黑，只有一丁点绿幽幽的光芒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照亮了房间，使得整个房间都绿幽幽的。
“呼啦啦！”
路旁的花丛中，钻出了一个人影，穿着一身黑衣，拄着一把黑伞，戴着一副墨镜，提着一个铁皮箱，自始至终，他都在盯着老太婆的一举一动。
陡然间，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来自地底，又像是来自苍穹。
豆芽将空碗晃了晃，笑道：“看来昨天那个灵魂学家的治疗有效果。”
烛火摇晃了几下，终于不堪狂风的骚扰，熄灭了。
曲思跪在床前，弯曲着腰肢。
老太婆抬起了头，透过散落的头发，能看见她一双沉痛的双眼，她紧盯着那些飞舞的冥币，喉间发出了一阵沉闷的低哼声，似乎正在祷告什么。
老太婆烧完了冥币，挎着篮子，返回了4栋4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