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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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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快给他降温…停下来六天了,他的身体挺不过来的……”

    “老板,雄虫觉醒期没法停下来,只能等……”

    “这样高热在持续下去他会死的……”治疗舱外面传来剧烈拍打,头顶一道愤恨的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不惜强行跨越等级”

    “老板!不可以,不可以”

    持续的高烧,让沈辞郁的大脑早已昏昏沉沉,看不清事物,也许是回光返照,这回居然看清了冈萨洛的表情。

    冈萨洛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银灰色的高定西装皱巴巴的,毫无以往生意场上的游刃有余,一切都在掌控的淡然模样。

    冈萨洛看到他睁眼露出惊讶的神情,挣脱开手下的束缚,跪到治疗舱前与沈辞郁对视,低声喃喃着:“求你求你不要……”

    在第九星系呼风唤雨的大佬居然会如此卑微的祈求。

    沈辞郁有点困惑,为什么要如此作态,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高热让大脑无法做出更多的思考,他觉得好累,深深看了一眼对方,随即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冈萨洛崩溃的表情。

    生命检测仪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治疗舱里的雄虫失去生命体征

    出租房内的简陋小床上,沈辞郁倏地睁开眼睛,心脏激烈跳动将血液泵往全身,急促喘了几声,才从梦里的濒死感中脱离出来,高烧感还萦绕在身上,浑身汗湿,绵软地提不起劲来。

    又梦到上一世自己没熬过觉醒期的场景。

    窗外传来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沈辞郁眨了眨眼,慢半拍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时候的夜盲症还没治好。

    天还没亮。

    沈辞郁摸索着手腕上的光脑,语音播报时间:“第九星系北部行星时间12月25日,上午6点33分。”

    听到这个时间沈辞郁愣了下,这是北部行星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也是夜最长的时间,上辈子是在这一天他规划好的生活偏离轨道,冲向那纠缠不休的地狱。

    原先出的汗凉了下来,身体开始发冷,沈辞郁裹紧被子。

    还剩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足够他现在起床叫飞行器去星际港口买一张机票离开这里,避开将即将扭曲的轨道,过上自己规划好的生活:用政府对雄虫的补助治好身体,然后去塔格行星的海岛潜水看珊瑚或者从苏卜拉的草坡上无所顾忌地滚下来,把两辈子的梦想都体验一把。

    可他没有动。

    也许是视线不佳,也许是腿脚不便,也许是想要弄清楚上一世留下来的疑问

    沈辞郁安静倾听着寒风挤进窗户缝隙发出的低沉呜咽,声音如泣如诉,似乎在讲述他作为虫以及作为人的往事。

    沈辞郁是一名人类。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被反复教育要控制感情,无悲无喜的如同白开水活了二十多年,终于在最美好的年龄离开的人世,结果再睁眼就穿越到了虫族的世界。

    虫族的外观跟地球上的男性一样,没有性别的区分,只有雌虫和雄虫的差异。雌虫数量众多,身姿矫健,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和生育能力。而雄虫则数量稀少,身体娇弱,凭借着可以安抚雌虫精神力不可替代的信息素,被雌虫供养着,身份尊贵。

    那时自己摸索着光脑刚磕磕碰碰的大致了解完这个世界,就被这具身体的雄父作为赌资抵押给了第九星系地下赌场的老板。

    冈萨洛。

    那时的自己还沉浸在拥有一分钟规律跳跃75次的健康心脏的喜悦中,还没有意识到对方将在自己短短几个月的虫族生命中,带给他情感上的波动比他作为人类的二十多年的还要多,甚至比心脏绞痛还要剧烈的体验。

    冈萨洛用他的权势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奢华的牢笼,沈辞郁被迫困在其中,无法逃离。

    他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带着强迫与反抗的关系。

    表面上他们同床共枕如同亲密的伴侣,实际上两颗心却渐行渐远,如同两条相交的线,短暂的接触后最终将各自奔向不同的远方。

    心脏病患者沈辞郁平淡似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被迫承受这种陌生炙热的情感让他惶恐地想逃离

    直到那场觉醒期的高热,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让自己彻底逃脱冈萨洛的控制。

    而那些日日夜夜的记忆通过身体力行深深印在自己灵魂,可即使重来一世,他也无法摆脱。

    沈辞郁重生后反复梦到那只跪在治疗舱前恳求他的雌虫,他独自蜷缩在房间的角落,身体紧绷着,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仿佛在努力忍受着巨大的无形痛苦,声线颤抖着一遍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悲伤而

    温柔?

    沈辞郁一度怀疑这些梦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真实渴望的写照。

    对自己不屑一顾地冈萨洛怎么可能如此作态。

    这种离开自己就无法活下去的反应。

    沈辞郁不理解,除非雌虫接受过雄虫标记,往后余生只能接受那只雄虫的信息素疏导精神力,雄虫的离世对于那只雌虫来说确实生不如死。

    可自己明明并没有标记过他,沈辞郁不明白冈萨洛是怎么回事。

    也许这些只是自己错乱的梦。

    窗外开始泛白,沈辞郁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他坐起来穿戴好衣物,花了点时间慢慢走到床边轮椅上坐定,安静地等待着。

    这具身体的腿脚可以缓慢行走但不是很灵活,沈辞郁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被对方从被窝里粗鲁地挖出来,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似乎因为这个想到了什么,沈辞郁摸了摸膝盖,无奈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冈萨洛让医生给他检查双腿,医生说先天不足,出生后没有受到很好的治疗留下了病根,康复的希望渺茫。

    沈辞郁隐约觉得当时冈萨洛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也许一个不安分的玩意不能乱跑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两个小时的时间,恍若流沙,转瞬即逝,不足以回忆完前世的全部。

    这时出租房的大门被大力推开,有杂乱地脚步走进屋内,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你那抵债的雄虫呢?”

    “在里面,在里面。”这是他这具身体的赌鬼雄父讨好的声音。

    “用一只f级雄虫抵债,还真是便宜你——”话音未落房间门被推开,进来的雌虫就看到一只年轻的雄虫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正抬头看向自己,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晨光在沈辞郁精致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脸上的肌肤散发出如白玉般温润的光泽,蓝灰色的瞳孔晶莹剔透,静谧干净的如同阿卡马亚山颠的雪,让人不敢用世间的尘埃去侵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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