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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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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府。

    白兔在篮子里卧着,眸光微垂,似是不悦。

    “今儿人太多了,出去怕挤着你。”

    白兔索性把眼一闭,未几,被他抱了出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

    白兔依旧不理他。

    岚汐送来了一碗杏酪,少焉,惊讶的呼道:“好美的灯!”

    白兔这才睁了眼,面前垂着一盏做工极其精细的琉璃兔子灯。它试探着伸爪,触摸了一下,琉璃灯微晃间,瑰丽无伦。

    裴砚蓦地弯眼,眸中漾着无数细碎星光。

    蓥正大街,香露铺子。

    “要玫瑰花露,茉莉花露,再给我母亲拿一瓶金银花露,还,还有男子用的竹叶露。”裴筱脸色有点儿红。

    “裴小姐真是个孝顺人儿。”掌柜笑道,“尝尝我们店里的樱桃酒酿,很是消暑。”

    伙计端着黑漆托盘走过来,托盘中是一只光滑透亮的玻璃小碗。

    正在这时,一名紫绡翠纹裙的年轻女子走入铺子,不小心撞了一下伙计的胳膊。

    “抱歉,没留意。”女子颔首低眉道。

    “小姐哪里的话,请随意瞧瞧我们店里的花露。”伙计手里颠了颠,托盘恢复了四平八稳,然后,他把樱桃酒酿端到了屏风里头,“裴小姐,您慢用。”

    “谢谢。”

    接着,就有调羹碰撞碗壁的清响传来。

    女子看向掌柜:“把卖得最好的花露都来一份。”

    “好好,小姐稍等片刻。”掌柜笑容更加热切。

    不多时,女子拿着包好的花露走了。

    “小姐,您的芙蓉酥买来了!排了半日,真渴呀。”木槿嚷道,抬脚踏入了铺子。

    天黑了,空气仍旧闷沉。丫鬟正在耳房值夜,有些嫌热,摸出一把檀香扇来,给自己扇着风。

    忽然,屋内传来什么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把扇子搁在一旁,从杌子上起身,没走几步,骤然间脸色煞白如纸,牙关都在打颤。

    借着浅淡的月色,只见一只染血的手从地上朝她爬来,伴着沙哑极了的嗓音:“快,快去叫人……”

    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凄厉的划破了裴府宁静的夜晚。

    二更天末,烛火通明。

    “这是一种旧时秘制的毒药,若是过了子夜,在下也回天乏术。”郎中抹去额上冷汗,“还好小姐服食的剂量少,但那个丫鬟就……”

    裴鸿只着深衣,负手站在屋中,看了眼陷入昏迷的裴筱,以及毛席上木槿的尸首,沉声问:“她今日去了何处,见过谁,又吃过何物?从实说来。”

    跪在地上的丫鬟不可抑制的发颤,连着声线也是颤抖的:“小姐今日想买花露和吴记的芙蓉酥,只带了木槿去。她们不到两个时辰便回府了,晚膳是在院子里用的……”说讫,已是泪落如雨。

    蒋氏勉强打起精神,道:“她还往我那里送了一瓶花露,快,都拿来验一验。”

    不一会儿,郎中用特制的银针插入芙蓉酥,甚至还掰了一点放入嘴里,又把花露倒了些在手中,拿到鼻下闻了闻,才道:“都不是,并且此毒唯有吞食方能致命。”

    裴鸿再度移目看过去:“那么,等她醒来,一问便知。”

    翌日,香露铺子被五城兵马司的官差围得水泄不通。

    掌柜直呼冤枉,甜品许多人都吃了,连他自己都用了两碗,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而醒来的裴筱表明,她确实没在外头吃过别的东西,连一口水都没喝,只饮了些香露铺子里的甜品。

    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

    皇帝听闻此事,颇为震怒,下令顺天府追查到底。

    天光晦涩,又闷又沉,终于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宛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繁繁的坠落着,仿佛往她的心上浇淋。

    裴筱双目无神的坐在榻上,口中低声喃喃:“她说口渴了,我就把那大半碗的樱桃酒酿让给她喝。所以,她是替我死的……”

    丫鬟神情哀凄的蹲在屋檐下方,用一只旧铜盆烧着纸钱。

    碧落斋。

    “凶手会不会是伯父的政敌?”裴砚猜测。

    “那他为何不直接对太傅下手?”威远侯世子打翻他的推论,“或者除掉你,也比对付她一个弱质女流的杀伤力更大。”

    他脸色顿时青白交加:“你家是否有武艺高强的护卫?暂借我一用。”

    “胆小如鼠,这就怵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岚汐适时进来,替他们斟了几杯茶。

    “下毒的地点,只有那个花露铺子。”韩绍清眸色冷静,“凶手若不是掌柜,必然就在当日进店的顾客之中。”

    “但那铺子的地段佳,生意甚好,每日来买花露的客人接连不断,根本无从查起。”裴砚手指搭在精瓷茶杯上。

    “不,能查。”他声音清冷而笃定,“只要找出裴小姐在铺子里的这段时间,有谁同时也在里面。”

    威远侯世子嘿了一声,说:“我从顺天府打听来的,跟你讲的一个样儿!这么擅长查案,何不考虑去刑部上值?”

    裴砚忙道:“别卖关子,查到哪一步了?”

    “有三个。一个是忠勤伯家的嫡次女,名字我忘了,据说她得知裴筱中毒后,立马找了好几个有名的郎中看诊。另一个是男子,他费了一刻钟的功夫讨价还价,为发妻买了一瓶栀子花露。第三个是年轻女子,未作挑选,买了一堆就离去了。”

    韩绍清静静对着杯子,里头茶水碧透,芽叶起伏。

    “是第三个。”

    威远侯世子眯细了眼,说:“你如何晓得,凶手不会是你派去的吧?”

    裴砚狠狠的呛了一口茶水。

    他微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女子是否身份不明?”

    “嗯!掌柜说是生面孔,但她出手阔绰,买了十几瓶……”

    “既能一次花几十两银,比我一季的俸禄还多,此人若非官职在我之上,便是富商大贾,何以会身份不详?”

    “这就是心怀鬼胎了。”

    “敢做不敢认,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本世子生平最是厌恶这些鬼蜮伎俩。”他把腰间挎着的宝刀往桌上一拍,“有种的光明正大跟我干一场!”

    那刀非常沉重,刀柄处纹着细腻的兽纹,不似凡品。

    韩绍清倏尔一愣,裴砚摆手连连,道:“他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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