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废弃仓库里的醋罐子
葛亦敏被隔离的当日,金维维也被关押,关押地点放在矿井井口附近的废弃仓库内,离家属区较远,每天由保卫科派人轮流看管。葛亦敏与金维维分别要人看管,人手有些吃紧。可看管金维维保卫股的人积极性特别高,白天黑夜连轴转也不嫌累,恨不得不换班天天黏着美女特务金维维。
起初,金维维真的是又惧又怕,关在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面对着一帮粗鄙汉子和一双双色色的眼神,不免乱了阵脚,整日里梨花带泪,惹人生爱且怜。负责该案的审查人员和看守的人见状怎么也狠不下心来,问话时和风细雨,生怕惊吓了这花儿般的女人。维维妩媚的眼睛盛满了委屈,说出话来,软绵绵地声音把眼前的男人们缠绕的迷失了方向,末了,颠倒了位置,金维维俨然成了主人,支使看守们屁颠屁颠地为她服务。尽管金维维依然被关,没有人身自由,可她并不寂寞,有那么些个人围着她团团转,好话哄着,好吃的候着,笑了有人陪着,哭了有人帮着抹泪。可总觉着有那么一对眼睛背地里盯住自己,常常窗子上映出窥视的眼睛,蓦然回头,却不见踪迹。渐渐地,金维维不再紧张,也不害怕了。她天性爱热闹,每天有那么多的人轮番陪着,吃的用的也有人张罗,禁闭场所的日子并不难熬。最初的恐惧消失后,金维维索性破罐子破摔,与看管她的这帮男人打情骂俏,频抛媚眼,令几个大男人摔破了醋罐子,弄的这个废弃的仓库,充满了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金维维的笑脸象花儿一样朝着身边每一个人开放,这令施长海很是不爽,原本以为,扳倒了葛亦敏,他这个保卫科长眼看就能抱得美人归了,不想这美人是个滥爱的主,对谁都是情深深,意蒙蒙。这日,施长海亲自审问女特务,让其他人回避。他坐在金维维对面,目不转睛地瞧着金维维,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维维知晓施长海的用心,翘起嘴角,故作生气地背过脸去。施长海赶紧上前,捏住维维的手说:“维维,咋的了?”
“你们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呀?”金维维甩开施长海的手娇滴滴地说。施长海到维维的耳朵边,轻轻地说:
“这只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审查组。”施长海顺势抚了下维维的脸孔,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袭过,“我…我咋舍得难为你哟!”说罢,施长海一把搂过维维。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很急促,很暴躁。施长海很不情愿地放过金维维,慢吞吞地走去开门。造反派副主任张大永立在门口,铁青的脸孔因为愤怒有些变形。他逼视着施长海,半晌没有言语,阴沉的面孔似乎可以捏出水来。施长海尴尬地立在门边,结结巴巴说自己正在审问金维维。张大永剜了施长海一眼,冷冷的目光令施长海浑身发颤。
“你也想学葛亦敏?”张副主任问,潜台词不言自明 。
施长海脸刷地变了颜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葛亦敏是反动派,坏分子,我哪能学他,我真的是在讯问金维维。”施长海赶紧解释。
“就你一人讯问,谁批准的?”他逼问道,不饶不依,“我看你这个保卫科长是不想当了。”说罢,他的视线越过施长海,死死盯着金维维,金维维感觉凉嗖嗖的,似有无数根针扎在身上。她恍然悟到,这些日子里窗外那双或隐或现的眼睛,暗地里射向她的目光,正是源于眼前这个人。金维维立起身,声未出,泪先下,她回视着张副主任,任泪珠儿滑落,她试图以女人的娇弱来打动这位掌握自个命运之人。张副主任皱了皱眉头,“坐下!少来糖衣炮弹,我可不吃这套。” 他手一摆,说:“不把问题交代清楚,你休想走出这个屋!”
金维维缓缓地坐下,弱弱地叫了声:“张主任。”她掏出手绢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继而将手绢缠绕在手指上,一点一点的缠着,然后又突然放开。她仰起脸惨然一笑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让我说什么呢?”
张副主任 “啪”地拍了下桌子,吼道:“你的特务罪行交代了吗?,你搞腐化,以美色腐蚀工人队伍的罪行交代了吗?”张大永青筋直爆,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美的让人心颤,却没能力消受的女人,碾碎了生吞下去。施长海骇然,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张副主任何以如此憎恨这个女人。金维维惊惧地看着张副主任那张因激愤而有些变形的脸,泪水再一次汹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张副主任仍不罢休,继续威逼。维维明白在这个人的面前,无论是女人的眼泪,还是女人的娇媚都无法激起他的怜爱,只有把自己真实的过去说出来,或许才能消解怀疑,洗去强加之罪。她停止哭泣,深深叹了口气,开始道出她心酸而又无奈的经历。
金维维因为漂亮,加之能歌善舞,读初中的时候就被沿海一城市歌舞团选中。那年她15岁。在歌舞团,除了训练学习,就是排演节目,巡回演出。开朗单纯的性格,刻苦认真的训练,加上天赋,没几年她就成了团里演出骨干。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的漂亮,出落成惊艳的美女。团长开始打她的主意,从单独找她谈心,做思想工作,到掏心掏肺说爱,做收编情人工作。可这个四十大几的老男人,却怎么也走不进维维的心。收编不成,团长拿出杀手锏:主角休想,a角没份,金维维降为跑龙套的角色。她不能忍受没有掌声的生活,更不能容忍舞台上的光鲜转移到业务竞争对手的身上。她妥协了,压住对老男人的反胃,强颜欢笑投入了团长的怀抱。她抢回主角的位置,有了团长的庇护,金维维的生活越发的鲜亮与丰富。
不料,有一天团长的夫人突然打上门来,金维维刚卸完妆的脸肿成了一张面包脸。团长的夫人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有一个硬的令人发怵的背景,团长只有忍痛割爱,以拉拢腐蚀领导,生活作风问题开除了金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