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请假
王修齐哭着将她背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送我回家。”
“你的病很严重，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王修齐泪流满面，发了疯似的下山。
旅人纷纷避让。
不少人想帮忙，王修齐置之不理。
张千慧的脸贴着他的后背，泪水从眼角汹涌滑落。
不是找到两块大小一样的石头就能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吗？
我们经历苦痛，在万千石头中找到了相同的石头，为什么还是要分开？
王修齐，我好不舍得你！
……
到了山下，把张千慧放到副驾驶，王修齐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疯狂。
一双鞋子开了口，十个脚趾头都冒了出来。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跟从水里捞出来没有分别。
那种超越极限后的酸痛，使他需要用手辅助，才能把两条腿放进车里。
关上车门，王修齐拧开盖子，一口气喝光整瓶水。
张千慧目光温柔且心疼地看他，把自己背下山，简直是不可思议。
王修齐猛烈地捶打双腿，舒缓疲劳，让肌肉放松下来，否则难以开车。
张千慧俯身给他揉捏小腿肚：“不用那么急，我已经没事了。”
“你到底什么病？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王修齐瞬间眼泪滂沱。
张千慧依旧不答，双手持续揉捏。
“为什么？为什么？”王修齐捶打方向盘，无能狂怒。
所有对他好的人都要离他而去，他想死的心都有。
张千慧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我们都有自己的战场，知道吗？连大小一样的石头都能找到，我们还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王修齐擦了一下眼泪，使他能看清张千慧的脸：“你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你猜的都对，不过具体情况我打算到十一月再告诉你，想想我们是怎么攀登上白头山的吧！”张千慧语气很淡然，不愿意将内心的巨大悲痛表现出来。
我猜对了。
王修齐手抖得厉害，汽车几次都发动不起来。
张千慧握住他的手，这一次王修齐稳了很多，汽车终于启动。
张千慧的手像冰一样凉，王修齐心疼不已：“为什么上天对你这么不公平？”
张千慧淡然一笑，水雾蒙住双眼：“其实也不算，至少上天让我遇到了你。我五岁迷路的时候真的好害怕，是你温暖了我的心；这次也一样。”
王修齐摇了摇头，驾驶汽车离去。
路上，张千慧调整心情，给王修齐讲冷笑话。
一点都不好笑，但王修齐不停地笑。
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张千慧的心意，他真切地收到。
但是世上没了你，我还会快乐吗？
王修齐不想再争吵，因为他们的时间太宝贵，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十分钟来用。
他打开音响，让舒缓深情的音乐抚慰两人的心。
三个小时后，汽车在老房子前面的路边停下。
王修齐说：“我陪你上去。”
“不用，你已经很累，回去早点休息！”张千慧临走前再次温柔地摸了摸王修齐的头发。
王修齐望着背大背囊的单薄身影，情绪崩溃，在车厢里嗷啕大哭。
徐飞鸿打来电话：“你在家吗？我想买些烧烤过去。”
“买酒，我想大醉一场！”
……
次日是上学的日子，张千慧没有打电话叫起床。
王修齐此时才深刻体会到她的不容易。
整整一个月，每天叫起床还做不重样的早餐，这是多么大的爱啊！
眼泪沿着脸颊滴落到英语书上，把纸张都打湿了。
王修齐依照惯例，买了两瓶酸奶到车站等。
八号车到站，张千慧依旧是最后一个下车，只是她满脸病容，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简单扎了条马尾辫，身上是花色连衣裙和白色小单鞋。
王修齐挤出微笑，他现在浑身疼痛，张千慧昨天拖着病体爬山，此刻恐怕难受十倍。
张千慧上前说：“对不起，我今天起不来，没给你做早餐！”
王修齐怜爱地看着她，用手指轻戳脑袋：“小傻瓜，以后不许给我做早餐！”
张千慧眼神清澈：“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想请病假，我们暂时见不到对方。”
“嗯，知道，好好治疗！”王修齐知道现在一定笑得很难看。
张千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天，张千慧很忙碌，下课以后都走出教室，直到上课才回来。
放学后，王修齐送她到车站。
八号车还没来，两人四目相对，饱含情意，胜过千言万语。
周围的人都成了陪衬，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俩。
上车前，张千慧将一颗水果软糖放到王修齐的手心，依旧是那句：“心里苦的时候，甜一下！”
王修齐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她一早就知道结局，所以想尽办法让我开心。
王修齐没有一蹶不振，因为张千慧说过他们各自有战场，他战场是实现许下的诺言。
他忘我地复习和刷题，希望用傲人的成绩去激励张千慧，带给她战胜病魔的勇气。
……
第二天早上，他习惯性地去车站，尽管张千慧告诉过他请假，但还是希望那个可爱又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给他带来惊喜。
然而一直等到七点钟，惊喜都没有出现，王修齐上高三以来第一次迟到。
上课的时候，甘元华面色黯然，两次讲错答案。
同学们对甘老师的表现疑惑，窃窃私语。
王修齐内心十分不安，甘元华是知道根底的人，可以想象张千慧的病情非常严重。
下课后，龙舒戳了一下王修齐的后背：“慧慧，今天怎么请假了？”
王修齐摇摇头，目光一直盯着甘元华，等他走出教室，立刻追出去。
“甘老师，我想很你聊聊！”
甘元华看着王修齐，扶了扶眼镜：“到我办公室聊吧。”
十几平方的办公室依旧弥漫着书香和油墨的味道，办公室上摆满了试卷。
甘元华友好地给王修齐拉了张椅子：“坐着聊！”
王修齐道谢，坐下后诚挚地问：“甘老师，能告诉我张千慧患了什么病吗？”
“王修齐，人无信而不立，我答应过张千慧不能说出来。”甘元华有着班主任以及语文老师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