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海捞针
2017年8月28日，上午8点17分。
联合州联合市，公园大道上城区，联合公园，herc前线生化实验室。
“今天是……疫情爆发第15天，两周过去了……我们的实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们发现正常情况下，神经元能够清除其胞体周围有害蛋白，而对于轴突区的有害蛋白，人体并不能自行清除……”帕特里夏对着自己的录音笔录制着今天的研究日志。
实验室里的氛围十分压抑，完全不像她在录音笔中说的那样轻松。
生化处置小组的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橘色防护服，整个实验室里充斥着一股实验室独有的味道，说不清楚那是消毒水还是什么的味道。
一个生化处置小组的成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帕特里夏，总部找你。”
“我是帕特里夏，请说。”帕特里夏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对讲机，眼睛还盯着实验区里面的两个感染者。
它们都是感染了朊病体的丧尸，现在都处于十分狂暴的状态，作为对照实验的对象被关在实验区里面观察。
经过实验他们可以确认，这些感染了朊病体后变成丧尸的生物，缺乏对痛觉的基本感知，也就是说丧尸根本不怕痛，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为了抓捕猎物也会奋不顾身地冲进去。
并且它们的行为更像是强制“繁衍”，而并非为了食物的“狩猎”，丧尸在攻击活人的时候通常并不会把活人给生吞活剥，而是仅仅进行快速的撕咬。
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通过不断地“咬”的行为来将朊病体通过体液进行传播，而并非想要吃掉对方。
“我是格温·泰勒，我正在组织一支小队执行特别任务，请你立刻来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办公大楼。”格温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可是……我现在正在对丧尸进行研究，或许有可能制作出疫苗，找到治愈这种疾病的方法。”帕特里夏有些犹豫，她并不想接受这个任务。
“帕特里夏，这次任务和朊病体的溯源有关，你是流行病学的专家，我们需要你。”格温解释说，“至于疫苗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交给其他专家，追根溯源也对研制疫苗有帮助。”
其实格温这么做是另有顾虑，她的办公室里现在出现了几名不速之客。
“好，我明白了，我立刻交接工作，三十分钟之内到达办公大楼。”帕特里夏放下对讲机，开始交接工作。
格温看着办公室的一男一女，她叹了口气：“我很感谢你们对联合州的疫情提供协助，我代表联合州民众感谢二位。”
男人长着一副黄种人的面孔，他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并不只是为了联合州，现在这种疾病在全球肆虐，世界卫生组织派我们下来并不只是为了美国或者联合州，而是为了世界的健康。”
他的名字是杨思洛，是个中国人，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是who（世界卫生组织）流行病研究中心的骨干成员，专门负责全球流行病的研究和防控。
而那名女人的名字是玛德琳，一名来自法国的医学博士，也是who的成员，她专攻的领域是神经生物学和病理学。
这两个人都是来自who的调查员，负责对这起传染病流行事件进行追根溯源。
“我明白，根据我方的调查，这种疾病出现的时间可能非常早……”格温打开自己的电脑，把屏幕转向二人，“你们看，这是我能够调查到所有的有关这种疾病传说和消息的地区。”
电脑屏幕上展示着一张世界地图，上面用红色标记出了一些地点。
杨思洛看着电脑屏幕皱起了眉头，那女人也是一样的反应，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那个词：“传说？”
“是的……”格温也理解他们的困惑，她打开了自己从杰森那里得来的手稿照片，又打开了大英博物馆给她发来的照片。
“这是什么？”玛德琳问。
格温解释说：“你们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们，这是一张来自400年前的手稿，上面画的正是当时的人看到丧尸袭击活人的场景。”
“400年前？”杨思洛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这个年代差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他几乎无法想象。
“准确地说，这幅手稿的绘制时间应该是1560年。你们知道洛亚诺克岛吧？那个让整支殖民者队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小岛。”格温看着杨思洛的眼睛解释说。
杨思洛点了点头，虽然他确实听说过，不过他更多得是将这个故事视为类似“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厕所读物来看的，从未想过这种故事会和肆虐全球的疫情相关。
玛德琳也皱起了眉头：“这实在是太久远了，对我们的调查十分不利，追根溯源的成本要提高不止两倍了。”
格温叹了口气，她用手指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世界地图欧洲的位置：“不止如此……虽然可能有些离奇，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从1347年开始的黑死病，与这种朊病体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杨思洛瞪大了眼睛，他被格温的说辞吓到了，要知道格温这一指，把朊病体的起源时间又向前推了200年。
“你……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吗？这可又向前推了200年了，而且黑死病的病原体是一种细菌，和朊病体相差甚远。”玛德琳对格温的说法也并不相信，她甚至刚才也并不打算相信1560年这个说法。
“二位应该了解，这种朊病体是可以被病毒和细菌携带的，没错吧？”格温看着玛德琳的眼睛问。
见二人没有疑问，她继续说：“我之所以判断这种朊病体在1347年就有，是因为我调查到一件事情。”
“什么？”杨思洛率先发问。
格温点击了一下鼠标，屏幕上切换了一张图片，是一张非常经典的吸血鬼的照片，应该是某部电影的剧照。
“你们知道吸血鬼的传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吗？”格温指了一下屏幕上那个看起来有些优雅又带着诡异气息的吸血鬼照片说。
杨思洛咽了口唾沫：“你不会想告诉我，吸血鬼的传说是1347年开始流行的吧？”
“没错，这种传说其实早就存在，只不过从黑死病爆发开始，吸血鬼的传说就开始大肆流行起来，相关的文学作品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井喷式增长。”格温的声音有些疲惫，她也很久没有休息了。
她看了一眼二人，他们都在认真地听：“在那些对于吸血鬼传说深信不疑的地区，他们会把那些因为黑死病而死，下葬于墓地中的尸体，用木桩钉住四肢，用石块堵住嘴巴，这一切都是为了同一个的原因。”
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格温，等着她的后续。
“当地人害怕那些因黑死病而死的人重新活过来，变成吸血鬼。”格温的语气非常严肃，在他们俩看来那根本不像是在说笑。
而且这样严肃的场合，他们不觉得格温会开这种玩笑。
“所以……”玛德琳尝试分析格温刚才说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吸血鬼的传说来源是丧尸，是真的会有患了黑死病的死者变成丧尸站起来攻击健康的人，才会有吸血鬼的传说是吗？”
“正是如此，最早期的吸血鬼传说，吸血鬼的形象并不是穿着华丽的贵族，而是衣衫褴褛皮肤灰白的形象。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相信，1347年的黑死病大流行和朊病体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格温话说完，静静地等待两人的回复。
受到近年的影视作品影响，人们通常会认为“吸血鬼”这种传说中的怪物，通常都是居住在偏远的古老城堡中的生物，它们具有俊朗的面容，再不济也得拥有一张与正常人相似却惨白的脸。
实际上，吸血鬼的原始形象却远非如此。
在古老的传说和文学作品中，吸血鬼往往被描绘成一种恐怖、令人不安的存在，他们衣衫褴褛，皮肤灰白，眼中闪烁着红光，身形扭曲而恐怖。
这些描述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基于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敬畏——对于死亡和疾病的恐惧，以及对于未知的敬畏。
现在，格温的言论无疑将这些古老的传说与现代的病毒研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1347年的黑死病大流行，那个曾经席卷欧洲，导致数千万人死亡的恐怖疾病，可能与朊病体有关。
这是一个惊人的想法，也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
玛德琳提出了疑问：“可是这种朊病体转变率和致死率是百分之百，黑死病如此大规模的传播，为什么当时却没有导致欧洲丧尸横行？”
格温点了点头，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黑死病的致死速度更快。”
玛德琳恍然大悟，黑死病的致死速度非常快，比朊病体把活人变成丧尸还要快，并且这种致死和注射氯化钾的致死并不相通，黑死病会导致人的全身溃烂而死，这种情况下即使变成了丧尸，也会因为身体的溃烂而失去战斗力，所以并不会出现丧尸横行的情况。
两人相视无言，显然被格温的陈述震撼到了。
玛德琳皱眉深思，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计算着追根溯源的工作量。
杨思洛则眉头紧锁，他在思考这个发现对于全球流行病防控的意义。
“这……这确实是个重大的发现。”杨思洛首先打破了沉默，“如果这种朊病体真的能够追溯到1347年，那么它对全球流行病历史的影响将是深远的。”
“而且，这也意味着我们可能需要重新审视过去的历史记录。”玛德琳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许多历史上的大流行病，可能都与这种朊病体有关。”
“是的，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这个观点。”格温点了点头，她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文件袋的封口处盖了herc的印章，上面写着《朊病体溯源调查》。
杨思洛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系列详尽的报告和资料，其中包括了从古代文献中提取的信息、历史疾病记录的分析报告，以及一些古老墓地的考古发现。
“这是我们herc根据传说和资料整理出的初步调查报告，其中涵盖了许多可能的朊病体感染事件，我们需要你们进行进一步的确认。”格温的语气坚定，她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杨思洛和玛德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
“我们会尽快对这份报告进行分析，并与你们保持紧密的联系。”玛德琳承诺道。
杨思洛也点了点头：“我们会全力以赴，找出这种朊病体的真正起源。”
“咚咚。”
格温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办公室里的几人目光都聚焦到了门口。
“请进。”格温说了一句。
寇伯特穿着一身作战服走了进来，他看向格温：“您找我？”
“没错，四眼，好久不见。”格温知道herc底下这些参与武装行动的特勤干员损失惨重，几乎每个人都是超负荷运行。
寇伯特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人：“好久不见……”
“我有一份新的任务交给你和你的队伍，你的队伍还剩多少人？”格温把电脑屏幕翻转了回来，打开了herc内部的人员信息系统。
上面显示alpha组1队现役人员6人。
“算上我还剩5个人……”寇伯特的语气十分低落，“早上协助实验室处理感染者样本的时候，哥布林的防毒面具被感染者拽下来了……没过两个小时就出现了咳嗽和发热的症状……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他自己吞枪自杀了。”
格温默然，她知道寇伯特和他的队员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她站起身子，站在了寇伯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精致的双眼让人看到却提不起一丝暧昧的情绪：“你辛苦了。”
寇伯特敬了个礼：“请下命令吧。”
正在他们交谈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帕特里夏身穿常服推门走了进来：“抱歉，我来迟了。”
“你来得正好，帕特里夏。”格温冲她点了点头。
办公室内的四人彼此之间对视了一轮，大致已经明白了接下来的任务内容。
“你好，我是杨思洛，北京医科大学硕士，who调查员。”杨思洛主动站起身向两位后来的人介绍自己的身份。
四个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彼此，整齐地站在格温的办公桌前，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格温又把自己的电脑屏幕翻转过来，此时地图上标记的位置是亚洲中部的一块区域。
她指着屏幕上的内容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去调查关于朊病体的起源……在历史学上通常认为黑死病的起源是来自亚洲中部地区，不过我们并不能确定朊病体和黑死病起源的位置相同……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杨思洛走了一步，他用手指指着屏幕上一块用红色标记出来的区域：“这里，这个标记的地区是什么时期的什么事件？”
格温低头看了一眼屏幕说：“1576年的意大利威尼斯，这里是考古学家第一次发现口中塞石块来防止‘吸血鬼复活’的一处墓穴……”
杨思洛深吸了一口气，他显然被这个数字所震撼：“1576年？这比黑死病晚了近两个世纪。”
帕特里夏也很快进入了状态，她分析说：“这代表这些丧尸很可能存活的……哦不，存在的时间很长？它们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欧洲大地的荒野中游荡，长达两个世纪之久。”
“哈哈……物理学已死了吗？”杨思洛苦笑了一下，这实在是有违物理学常识，如果真是如此，丧尸简直就是一个永动机。
玛德琳低沉地念着：“或许……只是我们对于生命的理解太过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