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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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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世纪 70 年代初,国家还处于动荡之中,全国上下一片混乱,各个地方闹革命,批斗所谓的学术权威和历史遗留问题。

    还没有改革开放,生产力得不到发展,国家穷,人民也穷,到处都是一片萧条。

    在这种氛围下,日子自然是过一天算一天,再没有人顾得上修宅子,所以老槐村里面的宅院,还都是老式宅院,青瓦覆顶,土坯墙或者土坯砌块墙,三间或者五间正房,手艺好的木匠做几处简单的雕刻,屋檐和门窗稍微有一点造型,已经算是比较好看。

    家家户户大门的门扇是两块左右开合的门板,到了晚上或者家里没人,各家会把门板合起来,用门闩插上,算是关了门。

    穷人家会在进门之后紧靠着大门的地方垒个矮墙,当作是照壁。白天下地干活,照壁上晒满了一串串的红辣椒或者干豆角,晚上回家推开门,一眼就能看见满墙的红辣椒或者干豆角,在黑灯瞎火的晚上闪着微微的亮光,像是天上的星星被风吹得一闪一闪。

    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照壁后面会用青砖砌个水池养鱼,水池上会用石头雕刻各种花纹和纹饰,讲究一点的,会在水池上建个小小的假山,养上一两株荷花,一到夏天,满院荷花香。

    村里人家多数还是保留着把女儿嫁出去,从侄儿或者外甥之类的亲戚中找一个入赘的传统。而那些始终没有女儿或者儿子娶不上老婆的家庭,多数会收养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来继承家业。不过,也有少数人家思想开放,会让儿子或者女儿自由恋爱,选择喜欢的人成为配偶。而村里的媒婆们,经常会因为人家选择入赘还是嫁娶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村中央有两棵老槐树,三五个小孩才可以合围过来,每到夏天,枝繁叶茂,密密层层的枝叶把树底下遮得严严实实,有的树枝大到可以把整个凉席撑起来,村民们最喜欢坐在树下纳凉。

    村东有一条南北流向的小河,河水很清,夏天有许多小孩光着屁股在河里游泳嬉戏。

    再往东走,有一棵歪脖子柳树,树干弯弯曲曲,大姑娘小媳妇会坐在树底下聊天。

    再往东走,有一口老枯井,井边上常年长着一丛丛的野菜,许多老人会赶在枯井被填平之前,叫几个后生挖一些野菜去集市上换钱。

    沿着村里的小路往北走,有一片坡地,坡地上零零散散地种着一些果树。

    继续往北走,还有一片坡地,村集体在坡地上面挖了许多鱼塘,有不少人为了改善伙食,会约上几个同伴扛着锄头在鱼塘边上挖蚯蚓钓鱼,被管理鱼塘的人发现之后少不了一顿追赶。

    孝娣和我年龄越来越大,等到了 1970年,我们都已经接近25岁。在当时,这已经是大龄青年了,普通的年轻人多数在 18、19 岁的时候就会结婚。

    而我曾在村口的老榆树下向小伙伴们大声炫耀,将来要娶孝娣为妻。

    孝娣从来不避讳,相反,她只是嘻嘻地笑,这便是默许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孝娣的父母也最终决定:早点让我们把结婚证领了,完成结婚这件事。早点了却他们一桩心事。

    而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政策不明,改革还没拉开序幕,村里的每个灵魂在生活逼仄的夹缝中仍然试图取暖。私下倒腾点小买卖的,叫作投机倒把;穿洋服、用洋货的,叫资产倾向。一切都是艰难的,连烟卷和糖果也有分配,有限的集市,有限的供应。

    那是极其艰苦的岁月,至少对于我们大多数的人来说。粗布的衣裳,木质的家具,最矜贵的挂着圈圈洋铁皮的「洋炉子」,到了冬天,一家人烤得鼻尖冒汗——生活就是如此拮据,而绰约的风姿却依靠女主人的梳妆。极寒的天气,毛衣和绒线裤子都能让孩子们雀跃,而过年时的一块糖,一盘饺子可以让快乐延伸到节后的每一天。

    那时候啊,谁不是揣着几个铜板过日子,孝娣家虽然也是一穷二白,但他们对我这个拾来的孤儿没有任何轻视,反倒是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份被接纳的感觉,使我在那艰苦的岁月里,总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但别看我没啥背景,每当村里人提起我,他们的眼睛就会亮起来,仿佛我是他们的骄傲,让我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和被需要的喜悦。

    为啥?因为我这会认字,能读会写的本事,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高人一等。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都去寺庙学过字,可就我学得最上心。

    在那里,其他人眼里我就是个活宝,总是能因为这一技之长而受到额外的赞赏和期待。

    村民们将识字视作珍稀技艺,敬佩的目光总是在我身上徘徊,他们那纯朴的信念让我心存感激,却也免不了有些许的自得。

    他们毕竟不知,除了当下这个时代,知识和文化在时间的长河中会变得如此普遍,以至于像我这般能识几个大字的人会俯拾皆是。

    我脑海中涌现出未来教育普及的景象,每个孩子都能够书写流畅,而我这点本事算不上什么,可在村里人看来,我仿佛就是开启智慧之门的钥匙。

    知识在我心中激荡成波涛,然而在这个年代,它却只是一汪显得格外清澈的浅水池。

    我心知自己在时间的巨轮前有过卑微的小作弊,但这突然落在我身上的发现,也为我带来了一丝不经意的快意和波动。

    不过经历了这几十年的时间回溯,要真说起来,我作弊的还少吗?

    轻则我用那些超前的土味情话让老伴孝娣气消如云烟;重则我根据已报道的灾难、政策,带领一家人往富裕路上狂奔。

    就如几年后的改革开放,当初我就是村里,甚至可以说是市里省里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而我也是因此很快就让公司站稳了脚跟。

    如今回首,我这风平浪静的人生,是不是也有我现在回溯过程中做出的功劳在?

    而这些年,我也时常思考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或微小或重大的改变未来的尝试,它们的最终结果已经深埋在岁月的尘埃之中,我也无法得知。

    然而,我观察到,未来似乎有一种自我修正的意识,在我尝试改变命运的同时,它会微妙地调整着自身的轨迹,只要我没有触及某些过于极端的边界那么未来就不会有太过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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