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来客
从前有一只三花猫,它的爸爸也是一只三花色的,人们嫌毛色太杂而驱逐它们,它的爸爸选择隐入黑暗,但赤诚之心仍存在,它在黑暗中为那些厌恶它们的人类驱逐邪恶,也希望能以此缓和主人和孩子的关系。
但是即便如此原生家庭的主人也只是喜欢爸爸但不喜欢孩子,一直在试图驱逐小三花,直到一天它感受到爸爸的气味消失了,那一直指引着它充满乐观、希望和光明的箭头也消失了。
同时,失去了爸爸的庇佑后主人家变本加厉。
它终于受不了主人的虐打,也不愿意再忍受了,念在爸爸对主人家的依恋,它只是最后一次承受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殴打后离开。
它绝望地放弃了坚持,漂了毛色,留长毛发,练习夹子音,然后被新家收养,新家主人因为一些原因很喜欢它,把它养得娇贵,于是它自愿戴上猫牌,顺着主人家的期待生活。它不会期待真心,只想有个温暖的窝。
它变成了一只品种名贵的猫,因为娇生惯养而性格娇矜的布偶猫,所有人都能从它的表现看出来主人家对它极好。
直到有一天午夜梦回它出去遛弯,看见了同样骄矜但大胆展现自己一切的三花猫。
假象终于破灭了。
它为自己找了一个虚构如泡沫般的家。
“布偶猫”甚至连那片区域都不敢再靠近了,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敢知道,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只三花猫。
那是它曾经的一切幻想。
但是有一天,那只三花猫的家人来接它了。
!
布莱尔楞楞地看着那个褚红色头发的青年,他不高,站在邓布利多旁边显得格外娇小,已经成熟的身材比例却格外的完美,一身黑色高定的西装,高高的帽子,敏锐地望过来的钴蓝色双眸,让她全身颤栗——是那个同类的认可的疑似同类。
她停在走廊上,惹得旁边的西奥多疑惑地看过来叫她回神,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那个显然认出她的人奔去,她的心跳快跳出胸腔!她看到青年先是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收回本能反击的姿势,顺势牢牢接住了冲入怀中的小孩子。
“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们那么久!”
怀中的女孩大叫着埋怨,像极了记忆中和她拥有一摸一样眼睛拜托他过来的青年,但她的手臂死死地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锁住他的腰,甚至十指发力到有点带着掐的感觉。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已经22岁身经百战而气质沉淀的他思索不到片刻便做出了回应,他低头,伸手摸摸女孩子的头,本就格外好听的声音刻意放缓:“别怕,我来接你回家。”
那个经常眯眯眼的青年已经摆脱了眼镜的心理暗示,他抱着粗点心,但难得严肃了一张脸,睁开眼睛说:“把她带回来,和她说我们都在等她回家。”
拥有着超越性别昳丽面容的人神顿了顿:“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他感觉女孩的手再次收紧,然后他惊疑不定地听到她越来越大的哭声。
终究还是小孩子,在长达一个月的复杂强烈的情感后她终于找到了希望的归属,猝不及防却能让她喜极而泣。
中原中也只能单手托起她的膝盖让她坐在小臂上,让她抱着自己的脖子,随后和邓布利多点点头,不远处几个孩子惊慌警惕的目光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这就是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一致决定委托中原中也来的原因——他身上拥有黑手党的杀气却又带着令人安心的良知,纯正的灵魂清澈透亮,是让一个过于剔透敏感的孩子能够放松信任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力量可以镇压一切未知因素。
“你是谁?!你要带她去哪里?”
一个男孩子追出来,他的牙本能地颤抖着,却坚定地站在他面前。
走廊尽头挤着一群孩子,其中最明显的是一个白金头发的男孩子,他脸色苍白不敢靠近,但那双眼睛格外阴霾,充满恨意。
中原中也垂眸看出大概这问话的孩子认识女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外解释,便看向她。
布莱尔抱着他的脖子,她说:
“西奥多,这是我哥哥的家人。”
对于布莱尔来说,被认可成自己同类的人都能算作是自己的家人,哥哥认可的人,就是他的家人,他拥有着极度优秀的家人,在这位家人身上她又看到了哥哥的形象。
这大概也是对方故意传递的安抚信息。
那位撒谎成性几乎忘记本我的“布偶”收到了三花猫的邀请。
那一瞬间,大脑一片清明。
“布偶”看到了自己漂过不久的毛发根部长出了杂毛。
那是和三花猫一样的颜色。
“他是我的家人。”
布莱尔这么对西奥多说的。
西奥多小脸瞬间就青白了。
“走吧。”
那位东方人明明发色怪异,长得也不像布莱尔,而且以前先入为主觉得布莱尔是西奥多的姐姐,也没觉得布莱尔像东方人。
但当两人在一起时,人们终于惊觉二人仿佛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更像一对兄妹,一对极据东方特色的兄妹。
他们在孩子们的目光中被红光笼罩,飞上高空,消失在众人视野。
西奥多哭了。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从噩梦中惊醒,侧头,发现枕头一片冰凉。
他梦到姐姐不要他了。
明明刚刚了却一桩心事确定了布莱尔是向着家里的,但是为什么能够走得那么果决呢?连告别都不屑于做,她只是在那里看到了那个人,然后眼中就再也容不下他人。
一个素未蒙面的哥哥,难道就比得上他们朝夕相处的十年吗?
他浑浑噩噩地上学,后来听说哈利·波特勇闯密室拿到了魔法石,打败了伏地魔和洛特教授,然后学期结束,邓布利多居然在分数公布以后又强行加分,导致斯莱特林失去了连任六年的分数第一,被格兰芬多挤了下来。
啊,这下他连像样的成绩都拿不出来了。她要是在的话又要狠狠嘲笑他了,并且她要是可以甚至可以让拉文克劳成为哪怕加160分都无法超越的第一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找邓布利多问她。
说到底,西奥多早就敏感地意识到布莱尔对周围人忍耐度的降低,他觉得布莱尔快离开了,所以才在对方说破身世的时候那么惊慌。
在发现她不抵制养女身份的时候松了口气,他以为只有这个横在他们中间。
但是他错了。
她在世间拥有家人——不是诺特。
整个暑假他都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老诺特仿佛忘记了这么一个人,他从不提她为什么没回来,只是像以前一样努力工作,只有闲暇之余会不自觉的问:“布莱尔戴眼罩了吗?”
然后又一下子寂声。
开学了,他站在火车站台和爸爸拥抱分别。
爸爸忽然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后,西奥多猜到了什么,快速回头,啊,是布莱尔,她身边是一个和她七分相像的青年,简直像个男版的长大的她。
西奥多忽然很想哭,想埋怨对方这半年为什么一走了之从不联系。但他没有立场去做这件事。
两人正在告别,如出一辙的神态和周身一致的骄矜气质令他们独立于众,是毋庸置疑的一家人。
有过一面之缘的褚红色头发的青年在一旁偶尔应和几声却不显得孤独,他正在被这对兄妹以明显的态度接纳在内。
那是自己也没有的待遇,当布莱尔沉浸于做事的时候,他和爸爸都觉得自己格外多余,会不自觉离开她的周围。
但那是以前觉得是布莱尔所以正常,可如今出现了例外,又让他心中格外难受。
有认识诺特的人想要来打招呼,忽然看到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又噤声,想起来传言这位并不是诺特家的亲子,上学期开学她的家人找到了她并认祖归宗了。
本来不信,可是那青年和女孩的面容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尴尬离去。
西奥多看着三个人,咬咬牙,还是走过去,多多少少有些底气不足。他想是不是以前的布莱尔也会底气不足。
当他走到女孩面前时,他确定了刚才的异想天开——真是讽刺啊,有了对比才会发现以前的布莱尔是“唯唯诺诺的”,至少现在,这个女孩的眼里有光,自信而更加骄傲。
她早就不带眼罩了,也不会说什么封印了,她只是直白地展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或许是因为找到了和自己一样并支持自己的家人。
——那个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的眯眯眼青年和气场恐怖却又带着些融洽的温柔的矮个子青年。
“啊,爸爸(father),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江户川乱步,这是我的家人中原中也。”布莱尔一如既往地对他挑眉笑,以前觉得是亲情证明的笑容在她面对真正的家人时的笑容形成讽刺的对比。
“布莱尔啊,你改名了吗?”他艰难的说。他觉得那是他们最粗的纽带了。
“嗯,我恢复原来的名字了,我叫江户川一华,不过你们念日语名字比较拗口,所以你可以继续叫我布莱尔。”
“江户川”
“一华。”
“一华。”他坚定地念完了女孩重见天日的全名。
她旁边的青年凑近了看他,完全没有点距离感,然后一点也没避讳地和女孩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他什么都不知道欸~”
“嗨。”女孩回答。
青年又指着不远处那个众人簇拥下的铂金贵族,然后嘀嘀咕咕说着话,两人又齐齐看向那个褚红色头发的青年,他压低帽檐低声回了一句,两人点头。
眯眯眼青年抱抱她,然后褚红色头发的人摸摸她的头,她没拒绝,只是嘟嘟嚷嚷了几句没反抗。
然后她转身:“走吧西奥多,列车要开了!”
他恍惚的跟上,一切都被甩在身后,他上前抓住了对方的手,然后布莱尔扭头挑眉看他,不客气的揉乱了他的头发。
仿佛一切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