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回 疾风劲草
凤双溪已经苏醒过来,身体在被子 里因剧痛难忍瑟瑟发抖。
李怀瑾在床前坐下,沉默许久,低 声道:「你何必这样,郑易理咱们慢慢 想个法子处置他就是,何必把自己贴进 去。」
「慢慢想法子?」
凤双溪阴冷地笑 了笑,苍白如纸的脸庞闪过暴怒,「明 知道有个畜牲随时会对大宝不利,怎么 去慢慢想办法?你有权有势顾虑良多, 我烂命一条, 家仇已报了,霍出去与他 同归于尽,也算值得。」
「我不如你。」
李怀瑾低下骄傲的 头颅,向凤双溪烈焰般不屈服的真性情 低头。
「帮我一个忙。」
凤双溪从被子里 伸出手抓住李怀瑾的手,手指寒冷如 冰,带著幽凉的死亡一般的气息,「此 事不要给大宝知道。」
「嗯, 我明白的。」
李怀瑾回握 住,感受著锥心刺骨的冷,长长地叹了 口气。道:「暂时别回酒楼了,就在此 处养伤,能活下去就活下去,你凤家毕 竟只有你一个儿子。 」
凤双溪漠淡地笑了, 道:「我本来 以为得与那畜牲同归于尽的, 想不到竟 能把郑家糊弄过去,又得到王太医的师 兄相救, 当然不会寻死。 」
「我该雇高手早些把郑易理弄 死。」
李怀瑾再次叹道。
「雇人弄死他, 不管做得多么无踪 可寻,郑建业都会把帐算到冯丞斐头 上, 幸好你没这么蠢。」
凤双溪冷哼 道。 独子死了,郑建业撕破脸武力强来 也不会放过冯丞斐, 这也是冯丞斐与李 怀瑾暂时没有行动的原因。
「你用的这法子好, 郑建业无论如 何猜不到真相。」
李怀瑾赞道, 复又悲 伤地道: 「想不到你用这么惨烈的方 式,你为褚明锦做的太多了。」
凤双溪面无表情听著, 李怀瑾赞 完, 他招手李怀瑾凑到身边, 一拳头往 李怀瑾胸口撩去,骂道:「你想到哪里 去了?你以为我真让自己像小倌给那畜 牲污辱?」
不是吗?王太医可是说凤双溪后庭 裂开了,流了很多血,郑易理的那物还 在凤双溪里面。
李怀瑾大张著口, 虽然 没说话,眼神却将疑问清楚地表达出 来。
凤双溪怒不可遏, 一把撩开被子, 露了下身给李怀瑾看,李怀瑾开始有些 脸红,目光游移了一下,见凤双溪要嚼 他皮吃他肉的模样,只得仔细看去,这 一看恍然大悟,什么后庭裂开了原来是 那些人见郑易理趴在凤双溪身上,扯开郑易理后见凤双溪后庭满是血污理所当 然的想法。
真正受伤的是那里周围的地 方,看来是凤双溪自己刺伤的,弄得血 肉糊糊后又把血大量涂到后庭上面。
李怀瑾小声道歉,又奇怪地问道: 「马太医替你料理伤口的吧?怎么会不 知道?」
「他要吓他那师弟。」
凤双溪斜了 李怀瑾一眼, 露了一个你好蠢的眼神给 李怀瑾。
「那郑易理是怎么死的?不是说那 物被你夹断疼死的吗?」
李怀瑾还是没 弄明白。
「除了夹断不能是用手拧断的吗? 不会在事后做出那个姿势吗?」
凤双溪 给气得快要吐血了。 李怀瑾仍感不解:「那郑易理的那 物呢?不是说在你那里面吗?」
凤双溪黑脸通红,阴恻恻道:「我 还说在你那里面呢。」
李怀瑾打了个寒噤, 凤双溪盖上被 子睡觉, 李怀瑾失望, 转身正要离去, 凤双溪慢吞吞道: 「我拧下来后, 没地 方藏,塞到他嘴巴压进他喉咙了。」
啊!郑易理死了还吃自己的物事, 李怀瑾呕地一声吐了。
凤双溪不理他,道:「拿纸笔来 我写个条子, 你去我酒楼和茶行里跟掌 柜要来一千两银子,赏给王太医和那一 位太医。」
李怀瑾点头应下,有些郝颜又很佩 服, 他的王府花费领的是供应,银子实 在不多。
凤双溪不自己给王太医银子让 他给,是要用他的身份来摄人,让王太 医师兄弟更加开心,谢他们相救之恩。 临要走了,李怀瑾顶著被凤双溪痛 扁的压力, 问出心中最后一个疑问。
「你又没打算牺牲自己,跟王太医 要动情药和增粗增大药做什么?」
凤双溪想仰天长啸, 又想扑上去把 李怀瑾暴揍一顿,忍了又忍,磨著牙 道: 「你这么一个白痴,怎么没被你几 个皇兄做掉?不弄动情药, 那郑易理喜 欢的是女人,会把我带回府吗?不给他 用增粗增大的药, 他那物儿能轻易拧 断?能让他活活疼死过去?」
李怀瑾恍然大悟,拱手道:「佩服 佩服,凤公子经验丰富,本王自愧不 如。」
凤双溪气得几乎晕死过去, 这个哪 需要经验,自己又不是没有那一物, 稍 一思索便能明白, 绷得硬硬时容易拧 断, 软绵绵时除非用刀切,否则弄不断 的, 弄得断也不能把人活活疼死, 其他 地方留下致命伤痕,就不能达到不起疑 弄死郑易理的目的。
李怀瑾出了王太医的住处,吩咐马 车佚先回府, 接著再上冯府。有一件事他因急著赶去铜陵,回来 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还没吩咐人去 办, 凤双溪这事提醒了他, 任何可能伤 害到褚明锦的人,都必须尽快解决,不 能拖。
「你打听一下,褚玮伦祖籍是哪 里,马上赶去他祖籍,把他的妾室郭氏 办了。」
「是。」
李怀瑾交待的人当日下午便打听到 褚玮伦的祖籍是江阴县某村, 当即出发 前往。 褚府里,二姨娘与三姨娘不忿褚玮 伦重嫡妻嫡女,两人商量好, 要使计让 褚玮伦招回郭氏。
这晚褚玮伦还是宿在褚陈氏房中, 夫妻两个这些日子颇恩爱, 褚玮伦宝刀 未老, 两人大战了三百回合方停, 迷迷 糊糊正欲入睡,外面传来凄凉高亢的哭 声。
「什么事? 」
「老爷,是三姨娘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褚玮伦与褚陈氏急 忙穿衣下床。
「老爷……」
三姨扑到褚玮伦怀 中, 放声哭道:「老爷, 妾方才做了个 梦,梦见四妹妹死了,样子好惨,她的 手腕在不停地冒血, 地上淌了好多血, 暗红暗红,四妹妹的脸上闪著青绿色的 光…」
灯影闪烁,褚玮伦的脸随著三姨娘 的描述变得惨白。
褚陈氏有些不知所措,她长年容让 惯了,方偷得几天好日子,心里自然不 想褚玮伦再把郭氏招回来, 只此情此 景, 褚玮伦明显意动了,她不知说些什 么挽回好。 三姨娘诉说了许久,蹭了蹭褚玮 伦,后退半步抽泣著道:「扰了老爷和 大姐, 妾真该死, 妾告退。 」
一语未毕,外面传来说话声,二姨 娘来了。
「三妹妹,你怎么来了?老爷, 妾 好害怕……」
「怕什么?」
褚玮伦的脸色有些沉 暗。
「老爷,妾梦到一座山,山上光秃 秃的,有一座新坟,上面乌鸦盘旋,叫 得甚是难听……」
二姨娘边说边拿帕子 擦汗,心悸不已地拍拍胸脯。
两人梦到的若是一样, 褚玮伦许还 会生疑,如今听了不止不生疑,还拿到 一起印证,越想越觉得,是郭氏要死了 或是已经死了,不觉心中惨痛。
「好奇怪,我今晚也做了个不祥的 梦,梦见四妹妹死了……」
三姨娘在一 边小声对二姨娘道。
「啊!难道我梦见那个新坟包是四妹妹……」
二姨娘说了一半捣住嘴,惊 恐地看三姨娘。
「不是不可能的,三小姐突然就去 了, 这做娘的……」
三姨娘小声抽泣。
褚玮伦坐到椅地上,双手扶著椅 把, 越收越紧。心内思潮翻滚。
想著郭 氏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儿突然去世,又被 自己贬去那么一个地方,想不开自绝也 不定,或是重病在身都是有可能的。
想像著郭氏的种种苦楚, 褚玮伦喉 头越来越苦,几乎忍不住想马上跑回故 里看望郭氏。 褚陈氏看褚玮伦神摇意动,暗自惊 怕,左思右想,开口道:「老爷, 锦儿 这些日子越来越有主见了,不若请她回 来, 听听她对二妹妹三妹妹做的这两个 梦的见解。」
褚陈氏这话说出来,二姨娘三姨娘 面上神色虽没大变化,心中却又惊又 愤,褚玮伦脸色霎地变得很难看,褚明 锦被休一事,他还没告诉褚陈氏和兰 氏, 想起冯丞斐下休书,焉知不是记著 郭氏与郭从炎诬陷之事,心头对郭氏的 爱怜消退, 恨怒又起。
褚玮伦沉下脸喝道:「都回去,三 更半夜一惊一乍的, 做个梦也大惊小 怪。」
二姨娘三姨娘呐呐告退,出了上房 后,二姨娘愤愤地道:「老爷开始明明 著急担心不已,大姐一抬出大小姐,他 就变了脸,一点不念旧情。」
「那倒未必。」
三姨娘摇头,小声 道:「一次不在意两次不在意,三次就 慌了,咱们再加把劲。」
「嗯,你说,四妹妹回来了,重新 得宠后,会帮著咱们吗?」
二姨娘有些 拿不准, 这么下力气把郭氏弄回来, 会 不会赌错了。
「再坏也不过如此罢。」
三姨娘轻 叹, 心中盼著郭氏回来后, 还如以前郭 氏得宠时那般, 褚玮伦每月能进她们的 院子一回两回。
用不著等到二姨娘三姨娘再接著耍 手段,天亮时故里那边来了人报信—— 郭氏重病, 恳求褚玮伦给她回京,临死 前见上一面。
若是只有二姨娘三姨娘的梦,或只 有郭氏的求情信, 褚玮伦还不会松动, 两样凑在一起,褚玮伦再忍不住 把商号里的事情安排了一下, 褚玮 伦即往故里急赶而去, 信王府的人因不 识路,一路打听,比褚玮伦早走了一 天, 却落在褚玮伦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