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扶灵回乡
得到完颜兀的保证以后，陆期便着手安排灵柩，他派人去城内最好的棺椁店，买最高规格的棺椁，又要求完颜兀交出名册上被掳走的宋人，令这些人披麻戴孝，在灵柩前守灵。
若不是草原上没有哀乐队，陆期都想安排礼乐仪仗，既然没有，只能从简。
他连续忙了好几日，才算是将这一摊子事处理好了。
陆期回想起前几日，仍觉得心惊胆战，那日他照常出门，却有一个汉人悄然跟在他身后，侍卫提醒后他便专往偏僻处走，终于将人逮住。
“青天白日，跟着陆某作甚？”
那汉人却连忙跪下：“陆大人！请你务必救救李老丞相！”
“丞相如何了？”陆期将人松开，那人哭着说：“李老丞相被太上皇召见，一直未回来，恐生变故，使者请尽快找机会入宫看看。”
太上皇？
陆期脑中电光一闪，他已经知道李老丞相要做什么了，他是要将金人手中最大的依仗除去，让陛下再无顾忌，安心坐稳帝位。
糊涂啊！
哪怕接回了二帝，陛下未见得就会任由他们摆布，群臣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跟着现在的陛下能够有片瓦遮身已经满足，若真做了亡国奴，恐怕这些士大夫首先就要以死明志。
“这是李老丞相整理的宋人名单，丞相入宫前将此交予我等，若是大人有用，便交予大人。”
“好。”陆期接过册子，这些人有些已经被划去，说明已经亡故。
这便是和金国谈判最好的证据了。
“陆某定然不负所托。”陆某朝他行礼作揖，等他走远了再仓促离开。
陆期匆忙入宫求见，可已经晚了，一进宫他便得知了李老丞相身死的消息，心中悲痛万分，前不久还在和自己聊起家乡的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灵堂在偏殿简易搭成，刚被放出来的宋人还未从前面的惊惶中缓过来，只麻木地看着眼前的灵柩，几个和李老丞相相交甚笃的人在前面烧着纸钱。
在遭受了最残酷的对待后，或许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对生的渴望，二帝的死亡让他们感到惘然，回去，还能如何活下去？
陆期命人拿着名单一个个去对，少了人就去找完颜兀闹，完颜兀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将人都放了过来。
前面来的人还能走路，后面来的就被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了，连跪坐哭灵都做不到。
陆期只好命人去采购粮食和药草，先将这些人的温饱问题给解决了，还请了郎中来看病。
那郎中一看一个不吱声，这些人往日在各贵族处都是玩物、奴隶的存在，还是头一遭看得上郎中。
停灵七天已满，今日便是启程回乡的日子。
陆期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李丞相的棺椁，哽咽着说道：“大宋使者陆期，接大宋第八位帝王赵佶、大宋第九位帝王赵桓、大宋丞相李从新回家！起灵！”
跪在棺椁前的宋人听到梦寐以求的回家二字，眼中的泪水奔涌而出，不知道是在为逝者而哭还是为自己而哭，众人将棺椁抬上马车，身后有人捧着死于路途之人的牌位，一路撒纸钱指引亡灵回乡。
围观的金人均不敢高声喧哗，他们以为战胜了宋朝，掳来了其子民来当奴隶，任由打骂。
可是陆期的到来让他们似乎有所收敛，就好像知道了手中的玩物是有家长的，有所依仗的。
得知这位陆使者的目的是赎回宋朝子民后，诸多贵族都想着大赚一笔，只可惜宋朝的太上皇和先皇死在了宫中，完颜兀拿不出证据，又追查不到真凶，只好任由陆由宰割了。
沉闷的锣鼓声，哀怨悠长的哭声，一路将宋朝遗落在这条耻辱之路的英魂都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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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冲得知二帝身陨的消息后呆愣了许久，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十分复杂，就好像你打算了撂挑子还给前任领导挖了坑，可对方直接告诉你他已经辞职了，工作还得你自己来做。
就自己坑自己一把了。
武穆狠狠一拍桌子：“岂有此理！金国欺人太甚！陛下，请允许臣带兵出征，给金国人一个狠狠地教训！”
韩冲连忙拉住自己培养的这个战争机器：“这个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人去准备准备，将父亲和兄长葬入皇陵。”
他原本还想着将人接回来后再说，可在陆期信中，他才窥见靖康之耻的一二内情，被恶心了好几日，大宋在他俩手里准亡。
现在他要头疼这些烂摊子要怎么收拾了。
韩冲看向在营帐一角安静看书的宋宁，原来她是李丞相的孙女，难怪小小一个便在书桌前呆得住，也真是苦了李氏一族。
“陛下，那金国人胆敢谋害太上皇和先皇，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了！臣忍不了！”
武穆气不过，站起来就要去点兵。
“如今父皇和兄长尚未入土为安，说这些为时尚早。你这炮仗脾性得改改了，若有时间，不如练练边军。”
武穆被韩冲说服，转头跑去操练边军了。
韩冲坐着花了几分钟纠结了一会，如今这情形，与金国开战实属难免，只是不知国库还顶不顶得住
“来人，写信给韩丞相，着礼部安排太上皇及先帝下葬事宜。”
“另外，将皇室开了蒙的男丁都往边关送来让武穆操练一番，不知军事不守国门，往后边关守将，便让赵氏自己来当。”
王清心知陛下这是迁怒，皇室子弟不善弓马良久，岂非一朝一夕就能掰过来？
可重视边线防御不是空话，培养武将也非一朝一夕的事，陛下这一招，可是将未来赵氏的所有都摆在赌桌上了。
他下去着人拟好旨意，快马加鞭往汴京送，希望韩丞相接到旨意后能够劝一劝陛下，稳妥行事。
韩丞相接到旨意后，反应却和武穆一模一样，甚至还拍了桌子：“匈奴狗贼！欺人太甚！”
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韩丞相中气十足地开骂，脸色还略带潮红，一度担心他激动过度，还上前来劝解。
得知二帝死在金国王庭后，在场的官员一个比一个骂得要狠。
就没有见过如此侮辱人的！岂有此理！给脸不要脸！
那就打吧！
于是，韩冲没过几日就看到了一批少年被送到前线，韩丞相还说，这里不仅有皇室子弟，还有不少官员家的子弟，愿意去战场上历练一番。
看着一个个鼓得快能挂油瓶的嘴，韩冲实在无法直视那“自愿”二字，只好全都交给武穆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