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崩溃
澹台烬说：“我目前依靠你的鲜血暂时恢复神智，你心里很清楚，凭你的血肉根本撑不了多久。钉子给你，一旦我再次入魔，请你肩负起救世重任。”
叶夕雾痛苦地盯着他手中的灭魂钉，透明的灭魂钉反射阳光发出刺眼的白光。
她被光照得眯起眼睛，侧过头重新睁开双眼，眼圈已经红了。
“你已经做过两次选择，到第三次的时候请不要犹豫，果断一些。”
在夷月族的树林里，如果叶夕雾没有犹豫，澹台烬早已经死了，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痛苦，长痛不如短痛，该动手时千万不能手软。
“澹台烬你个笨蛋，你要是入魔了，我能打得过你吗？”
上一世澹台烬的邪骨没有苏醒，叶夕雾可以用倾世之玉控制住他。邪骨苏醒后的澹台烬举手间毁天灭地，如果他不配合，叶夕雾钉灭魂钉不可能成功。
澹台烬淡然一笑：“你说得对，不如现在就动手吧，趁我还清醒的时候。”
他把钉子往叶夕雾的手里塞。
碰到灭魂钉，叶夕雾像被火烧一般甩开手，两次痛彻心扉的经历，让她再也不愿触碰分毫。
她把手藏在身后，后撤半步，说：“我很庆幸我当时犹豫了，要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我们还有时间，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只要再给她四十多天的时间，她就能炼出仙髓。如今她已是无垢灵体，血肉筋骨、胳膊腿的都有压制魔气的功效，给澹台烬慢慢吃，一定能坚持四十天的。
她是天生神族，上一世八十一道天雷都挨过了，几道天雷怎么会让她魂飞魄散呢？
她会用灵体封住邪骨，回到未来，与他相会，永不分离，从此再没有任何磨难能够拆散他们。
叶夕雾舒心一笑，事态还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境地，她一定可以成功。
澹台烬敏锐地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叶夕雾你想到办法了？告诉我。”
“我是不会让你变成魔神的，办法嘛，现在还没有，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别操心了。”叶夕雾仰起头朝他笑，撒了一个小谎。
澹台烬猜不出她的心思，却能轻易看出她在撒谎。
他垂下黑眸，从她的右手边默默站到她的左侧。
“澹台烬，你做什么？”叶夕雾疑惑地转头看他。
“不要动。”澹台烬把她的脑袋掰回去，朝她的左耳吹气。
热气吹得她耳朵好痒，耳廓不争气地发红。
叶夕雾揉揉发烫的耳垂，疑惑地问：“好端端的，你干什么？”
“我刚才对你说了什么？”澹台烬问她。
其实他一个字也没说，他希望叶夕雾能立刻回答，让他的疑心落空。
叶夕雾以为是自己没听到，尴尬一笑，左耳失聪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澹台烬已得知倾世之玉的诅咒，这次叶夕雾没想故意瞒着他，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她大大咧咧、乐观开朗，有颗坚强的大心脏，对自己的伤痛往往不是很在意，面对强敌越挫越勇，绝不肯轻易示弱，只会对最亲的爹爹撒娇。
她爱了澹台烬两世，保护好小魔神是她最初的使命，她潜意识里把自己定位为澹台烬的保护者，不常向他撒娇，更不会向他示弱。
这正是澹台烬最为不满的一点，不管他多努力，在外人面前有多强大，叶夕雾都不会想着去依靠他，无法成为妻子的支柱，他算哪门子丈夫！
“哼，我就知道。”澹台烬冷笑一声，“倾世之玉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我就知道会有诅咒，我多么希望诅咒能落在我身上，但桑酒更喜欢你。你曾失去过味觉、视觉，这回轮到了听觉。”
一只眼睛看不见，习惯之后往往影响不大。一只耳朵听不见，能听到的声音直接消失一半，会严重影响听力。
叶夕雾与他并肩说话时会刻意站到他的左侧，避开听不见的左耳。
面对面和他说话时，会稍稍偏头，使右耳能听见更多声音。
这些细微的小变化连叶夕雾本人都没有察觉，澹台烬却敏锐地发现了。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从来都看不起我！”
“不是的！”叶夕雾听他又开始自轻自贱，连连摇头，“我没想瞒你，就是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小事？耳朵聋了算是小事？我的二小姐，在你眼里什么才算大事？”
第一是拯救天下苍生，第二是拯救澹台烬，然后是保全家人和宗门。聋了一只耳朵是有点不方便，但上一世五感尽失都体验过了，叶夕雾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
“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叶夕雾拉着他的手撒娇，以往澹台烬很吃这一套，这一次他却不买账。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澹台烬更生气了，握住她的手腕，俯身靠近她的脸。
倾世之玉的诅咒十分恐怖，她反倒用上了瘾，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消耗品，成天救完这个救那个，为何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叶夕雾想：桑酒提醒过自己，再使用倾世之玉就无法用这具身体炼出仙髓了，炼仙髓的事情又不能告诉他，确实没有下一次了。
“我答应你，没有下一次了。”
听她做出保证，澹台烬心中稍安，她的样子看上去很真诚。他用余光扫到陈贤鬼鬼祟祟地躲到船帆后面，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
船上风大，这么远的距离陈贤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澹台烬看着心烦，指挥飞鸟将他轰走。
解决好被偷听的隐患后，澹台烬双手搂住她的细腰，面向她认真地说：“叶夕雾，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
“嗯。”叶夕雾眉尖微蹙，澹台烬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好烦人啊。没及时告诉他耳朵失聪的事，算是她的错，如今气势上矮了他一头，也不好直接翻脸。
“你想出了解决办法，为何不肯告诉我？”
“我没有。”
“你说谎！”
澹台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专注而蛮横，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爱信不信！”叶夕雾挣开他的怀抱，扭头就走，被人逼问的滋味可不好受，管他信不信呢，她索性破罐破摔。
“叶夕雾！”澹台烬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脸凑近她的右耳说，“你又是这样自不量力，什么事都想着一个人去解决，可惜你没有这个能力。你重来一世，知晓二魔的存在，按理说完全可以避开他们，结果却让邪骨苏醒。世事变数无穷，未来不会按照你的预想发展，凭你一个人谁都救不了。”
叶夕雾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他果然是在怨她。
上一世二魔找了五百年都没能找到魔胎，这一世二魔却如此顺利地找到澹台烬唤醒邪骨，都怪她判断失误大意轻敌犯了致命的错误。
澹台烬要忍受邪骨的折磨，那滋味一定不好受，所以他才这样怨她。
叶夕雾猛地转过身，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嚷道：“是啊，全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随你，来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冷静一点！”澹台烬抽出手来反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疯癫的行动。心里想：完了，这女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