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醒来
叶夕雾带澹台烬回到他们居住的茅草屋，廿紫翎听说战事大胜的消息，迎上来恭贺道：“殿下威武，打退景国军队，又收服了余下的残军，夷月族再也不惧景国了！”
廿紫翎看二人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尴尬地笑道：“你们怎么了？”
叶夕雾说：“紫翎姐姐，我们有些事情要做，无论里面有什么动静，都请你不要进来，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大白天的，你们要干什么？”廿紫翎追问。
叶夕雾没有回答，牵着澹台烬走进屋，关上了房门。
廿紫翎摸不着头脑，望向茅草屋，揪着衣角干着急。
从二魔袭击夷月族之后，两人就怪怪的，澹台烬获得了远比妖魔更强大的力量，叶夕雾醒来后终日愁眉苦脸，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两人这架势，也不像是要白日宣淫，叶夕雾为什么不让别人进屋？她不会要和殿下吵架吧？说不定还会动手呢！她哪里打得过澹台烬，不行，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廿紫翎急忙去找廿白羽商量对策。
澹台烬深吸一口气，压制心中蠢蠢欲动已久的声音。
你怕了，对么？
你害怕眼前这个女人。
不，我不怕她！
那你为何不敢杀了她？
我不想杀她，她爱我，我也爱她。
爱？你是魔神，你根本不会有爱，你所渴望的爱和温暖都是虚假的东西。
抬头看看，你不杀她，她可要杀你了。
叶夕雾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抽出刀刃，把刀鞘扔到地上。
你看，她要完成她的任务了，你不听她的话，她就要杀掉你，多么狠心的女人。
她杀不了我。
澹台烬在心中默念，笃定地反驳邪骨的声音，他无所不能，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那天晚上呢？她用灭魂钉差一点就能杀掉你了。你像一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求她施舍一点爱。可她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她爱所有人，心里独独没有你的位置。
她为救世而爱你，为救世而杀你，她对你的爱是别有目的。你是魔神能让天下臣服于你的脚下，根本不需要如此廉价的爱情。
杀了她，杀了她，你便能登临绝顶，成为真正的魔神。
无上的力量在呼唤你，你渴求力量的心已是热血沸腾，杀了她，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不——
澹台烬的内心在拼命抵抗，可是叶夕雾拿着匕首走过来了。
即便没有了灭魂钉，即便明知没有胜算，她依然要完成她的任务。
澹台烬紧盯着匕首的点点寒光，薄薄的刀刃他徒手就可以捏碎，但是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一般，无法逃走，也无法反抗。
“澹台烬，上一世我是用这只手杀了你。”
叶夕雾朝他抬起左手，露出一段雪白的皓腕。
她在回答他昨天晚上的问题，昨晚他做了那样粗暴又变态的事情，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叶夕雾右手握紧匕首，刀尖朝向澹台烬。
澹台烬冷笑，如果她真的敢刺过来，就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不会杀了她，也绝不会放手，无论是爱是恨，他们都要彼此纠缠。
澹台烬一直在盯着叶夕雾，叶夕雾却没有在看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腕，刀刃抵住动脉，匕首狠狠划下，大量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素白手腕，鲜血不断沿衣袖流下。
“叶夕雾，你在干什么？”
“张嘴！”
叶夕雾捏住他的下巴，把左手腕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
澹台烬最初还在抵抗，可她的血太好喝了。
他现在尝不出味道，却感觉嘴里甜蜜蜜、凉丝丝的，她的血是世间最纯净的甘泉，沁人心脾，能带走所有的烦躁、苦闷、忧愁、痛苦。
澹台烬捧住她的手腕索求无度，开始主动进攻，舌尖挑破娇嫩的肌肤，深入到更里面的地方吸食血肉。
口中的美味令他丧失了理智，只想索求更多。
叶夕雾忍不住发出轻声的呜咽，脸色因为大量失血变得苍白，身体发软倒在他的怀里，依旧高举着手腕供他吸食。
叶夕雾心跳加快，身上发冷，缩在他怀里打颤，眩晕感阵阵袭来。
她如今可不是衡阳宗的毓灵仙子，仅是肉体凡胎。灵魂是无垢灵体，身上的血也有了几分灵气，可终究太过稀薄。
就算澹台烬把她吸干，也无法压制体内已经苏醒的邪骨。
叶夕雾的眼前似乎被蒙上一层黑布，什么也看不清，脑袋昏昏沉沉，她感觉自己要不行了，用最后的力气说：“澹台烬，神魔一念，你可以自己决定。”
怀中人的晕倒，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澹台烬。
“叶夕雾，叶夕雾！”
她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手腕处被啃得血肉模糊，身体轻得像一只蝴蝶。
“叶夕雾……”
澹台烬握住她的手腕止血，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她身上的血快要流干了。
“醒过来，醒过来啊，不要离开我！”
澹台烬抱着她手足无措，法力源源不断地传送到她的身上。
乌发上的珠翠流光溢彩，光鲜亮丽的刺绣黄衫沾满血迹，有些血是之前医治伤兵时蹭上的，更多的血是她自己的。
娇弱的身躯承担了太大的压力，她要拯救整个世界，拯救每一个人。
为他人的欢乐而开心，为他人的离去而哀叹，怜悯微尘中的草芥，更不惧粉身碎骨的威压，纵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下肩上的千钧重担。
神女爱苍生也爱一人，独独忘记了爱她自己，每一次她都把自己放在最先被牺牲的位置。
廿白羽和廿紫翎冲进来时，看到他们的殿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怎么办？我杀了她……她死了……”
无论输入多少法力，她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紧闭，脸色始终苍白。
倾世之玉从她体内慢慢升上来，莹莹紫光闪耀。
“桑酒，求求你救救她，所有的诅咒由我来承担！”
紫色光芒笼罩住叶夕雾的身体，手腕处的伤口迅速愈合完好如初。
倾世之玉飞回到她的身体里，叶夕雾睁开眼睛说：“澹台烬，你吵死了！”
她刚才没有昏迷，对外界有所感知，只是身体太虚弱动不了，澹台烬抱着她哭啊哭，还一直往她身体里输送魔力。
为了让澹台烬能够清醒，叶夕雾将无垢灵体的几丝灵魄融入这副身躯，让自己的血液能有镇魔凝魂的功效。
之前叶夕雾的身体没有什么特别的，魔力仙法都可治愈。
现在魔力和她的无垢灵体相抗，澹台烬输送法力完全是在加重她的伤势。
偏偏她躺着一动也不能动，无法出声提醒，心里都快气死了。
“叶夕雾……”
澹台烬眼圈红红，满脸泪痕。他素来坚强，手臂被折断也不会流泪，总是用冷笑掩盖悲愤到极点的哀伤，从没见他哭得这么惨过。
也许上一世她换邪骨离开后，澹台烬也是哭得这样惨，只是她无法看到。
叶夕雾纤细苍白的玉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问道：“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