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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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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公鸡啼鸣唤出山中金乌,万道金光照耀东方天空。

    澹台烬在茅草屋外来回踱步,心里寻思:我是不是该去找叶夕雾道歉呀?她若是从此不理我了,游戏可就玩不下去了。

    廿白羽从远处跑过来:“主上,不好了!”

    “发生何事?”

    廿白羽是个讲规矩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站定,俯首行礼。开口想说正事,一抬头看到澹台烬的脸忍不住问道:“主上,您的脸怎么受伤了?”

    澹台烬尴尬地咳嗽一声,摸摸自己的脸,到现在还肿得老高,叶夕雾是真下了力气,不过这点小伤对魔神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他都忘给自己治疗了。

    “你先说发生什么事了?”

    廿白羽看他尴尬又窃喜的神情,隐约猜出这是主上和王妃的闺房之乐,脸上微红,后悔自己不该多问,说道:“景国的军队又打过来了!”

    澹台烬为自己治好脸上的伤,一挥衣袖气愤地说:“澹台明朗还敢再来,好大的胆子!”

    一日前,澹台明朗得知澹台烬在夷月族,打着为符玉报仇的旗号,率大军来犯。

    听说他那美艳的红衣术师自荒渊一战后,重伤昏迷,一直没有醒来。

    澹台明朗广招天下名医,为符玉医治。可符玉的伤是燃尽体内根骨、毁坏灵府造成的,三魂七魄已是不全,寻常之法根本无法医治。

    无数名医术师被澹台明朗迁怒喂了妖兽,景国的郎中几乎被杀个精光,再没有郎中敢登上景王宫的大门。澹台明朗见医治无望,花费重金为符玉寻来冥罗珠,保她身体不腐,强行吊住她的最后一口气。

    符玉不在后,澹台明朗变得丧心病狂,愈发杀人如麻,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杀死澹台烬和叶夕雾为符玉报仇。

    一日前一万大军全军覆没,澹台明朗又强逼着老弱病残上战场。

    景国的残兵们衣衫褴褛、老的老小的小,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很多人颤颤巍巍地举着削尖的木棍,被澹台明朗的亲兵们逼着前进。

    澹台烬背着手站在山坡上,看向曾经的手下败将。

    如果不是澹台明朗在墨河上袭击他,叶夕雾就不会捡到倾世之玉,也不会因为反噬遭受这么大的痛苦。

    荒渊外被澹台明朗侥幸逃脱,他居然还敢再来,这次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景国的士兵们看到高处如鸦羽般的黑色身影,吓得瑟瑟发抖。澹台烬片刻间让一万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简直太可怕了!

    人死了,留下尸首入土为安,转世轮回后又是一条好汉。

    被澹台烬杀死,连尸体都没有,什么都留不下。

    一个年老的士兵大喊道:“他不是人,是专门吃人魂魄的妖怪,被他吃了永世不得超生啊!”

    士兵们畏畏缩缩都不敢再前进了,澹台烬所带来的是远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不可名状、无法形容、捉摸不定、逃脱不得。

    那是来自地狱的妖魔,燃起黑色烈焰向散布人间无尽的苦难与悲哀,要将万事万物禁锢于永生永世的无间炙烤中。

    澹台烬感受到残兵们的恐惧,微微一笑,他们所料不差,他的确是魔神,为人间降下灾祸的魔神,活该被人恐惧和厌恶。

    一个亲兵冲过来,抽出明晃晃的朴刀抵住老人的脖子:“都给我前进,再敢动摇军心,斩立决!”

    老人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刃,被这把刀杀死还能留下全尸,这么一想心中的恐惧去了七八分。

    他挺起胸膛说:“我为国征战几十年,穷困潦倒,一身老病,七十岁了还要被逼着上战场。君王死了女人,凭什么叫我去死,难道我们都没有亲人吗?”

    “是啊,是啊!”

    老人此话一出,群情激奋。他们参军作战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身后的妻儿老小,才不是为了君王的小老婆报仇呢!

    亲兵勃然大怒,朴刀向老人头上砍去:“找死!”

    “爷爷!”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用手中木棍狠狠捅向亲兵的肚子,亲兵们都穿着银白闪亮的坚固铠甲,岂是木棍能够捅进去的。

    木棍咔嚓一声折断,老人的头掉在地上,鲜血溅到残兵们的脸上、溅到亲兵银白色的铠甲上。

    老人浑浊的眼珠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瞪着上方晦暗的天空。

    亲兵又一刀捅进小孩的胸膛,小孩瘦的很,朴刀没入他的身体还余出长长的一截。

    朴刀向下一甩,小孩的身体太轻了,没被甩掉。亲兵用脚狠狠一踹,才把小孩的身体从刀身上踹下来,小孩嘴里吐着血沫,眼珠涣散,瘦得像麦杆一样的年轻身体迅速失去了生机。

    亲兵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白色手帕,擦拭着朴刀上的血迹。

    “还有人敢找死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亲兵以为残兵们被吓傻了,残兵没有铠甲、没有兵刃,连饭都吃不饱,拿什么和他反抗。这次作战,本就是让这些老弱病残们去送死,吸引澹台烬的注意力,亲兵作为精锐抓住时机给予澹台烬致命一击。

    临死之人还敢反抗,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想错了,死亡才能激发出一个人最大的勇气。

    当数杆长棍戳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以为能够逃跑,只要跑出乱兵之中,和他的同僚们相汇合,几个残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挥刀乱挥,或许砍到了人,头上脸上都是血,他分不出这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无数的人在呐喊,无数根没有枪头的长枪朝他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铠甲坚不可破,乱兵们没有利刃,亲兵被打趴在地,身上被踏上无数只脚,他是被人活活踩死的。

    几息之间,他被素日里最瞧不起的残兵们杀死了,临死之前他眼球充血,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呐喊:“兵变了!”

    已经杀红眼的残兵们,临场倒戈,调头向澹台明朗的亲兵发起攻击。

    澹台烬带给他们的是不可名状的恐惧,而亲兵们带给他们的是无尽的剥削和压迫,终于在临死之际爆发了最强烈的反抗。

    战局乱作一团,亲兵们根本不知道手无寸铁、衣衫褴褛的残兵们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被砍断的手带着骨头茬子刺过来,断了脚的人在奔跑,没了头的人还在挥舞武器。

    血肉横飞,残肢遍地。

    无需妖魔,人间已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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