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兰安
一只夜莺从叶府上空飞过。
城外的大道上，夷月族的月影卫们在夜色中行进。
廿白羽对身旁的荆兰安说：“大司祭不好了，我的夜莺说，殿下已离开叶府，和叶二小姐一起出门玩了，目前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样？之前叶二小姐对殿下又打又骂，二人的关系为何忽然这么好了？”荆兰安问。
“我也不知道啊？现在我们到哪里去找殿下？”廿白羽憨憨地问。
“他们几时出的门？”
“似乎是今天一早。”
“两个年轻人一路游山玩水，一个白天的时间是走不远的，迅速派出所有能役使的鸟兽，寻找殿下。”
“是。”
廿白羽让行进的队伍停下，召集有夷月族能力的月影卫们，向他们说明情况。
随着一声声口哨响起，狍子兔子窜进树林，夜莺乌鸦飞向远方。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荆兰安问道：“情况如何。”
廿白羽摇摇头：“还没有找到殿下，奇怪的是，有个地方我的夜莺进不去，所有的鸟类都进不去，鸟类一靠近就会被命令出去，似乎那里有人也能役使鸟兽。”
“难道是殿下？是在何处，我们去看看。”
“就在面前不远的地方。”
……
叶夕雾一手举着梅枝，一手挽住澹台烬，高高兴兴地走向营地。
澹台烬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自从叶夕雾说她害怕鸟类后，他便有意识地驱赶周围所有的鸟类，不让它们靠近叶夕雾。
可是刚刚，有只夜莺像是被命令一般，一直试图靠近这里。
澹台烬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发现不只是夜莺，丛林深处还有眼睛在看着他们。
叶夕雾一无所知地向前走，见他慢下脚步，转头问：“怎么了？”
“当心，有人在看着我们。”
她戒备起来，东张西望，同样感受到了丛林深处不祥的眼神，大声喝道：“是谁在躲躲藏藏？给老娘滚出来！”
一只兔子从林中窜出来，一溜烟跑远了。
叶夕雾哑然失笑：“澹台烬，你说的人就是它？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不对劲儿，我们快回去，和胡镖头他们汇合。”
两人警惕着四周，快步往回走。
莹心远远地看到他们，挥着手兴奋地跑过来：“阿姐，姐夫，你们可算回来了！”
莹心跑得急了，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澹台烬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跑过去扶起她。
叶夕雾紧随其后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莹心，怎么样，摔坏了没有？”
澹台烬揉揉她磕伤的膝盖：“摔在了积雪上，应该问题不大。”
“莹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叶夕雾责怪道。
莹心调皮地吐吐舌头：“人家想阿姐了嘛！这花是给我的吗？好好看！”
“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来，阿姐帮你插上。”叶夕雾摘下一朵梅花，轻轻插在了莹心的发鬓上。
莹心笑得合不拢嘴，早已忘记了摔倒的疼痛，轻抚梅花问：“好看吗？”
“当然好看啦，我们回去照镜子。”
澹台烬搀扶起莹心，三个人一起往回走。
叶夕雾附在他耳边轻声问：“还有人在盯着我们吗？”
澹台烬面向前方，冷静地说：“他们已经过来了。”
……
荆兰安看到澹台烬和莹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澹台烬主动搀扶莹心，莹心还对他笑，这还是她养大的那个无情无爱的小怪胎吗？
她之前听说澹台烬逼疯了莹心，把莹心留在冷宫里自生自灭，才下定决心配合澹台明朗除掉澹台烬。
澹台烬为何与莹心一起出现在这里？两人的关系为何如此亲近？冷血无情的怪胎原来还会照顾别人吗？
兰安惊讶地喃喃自语：“这是殿下吗？我不会认错了吧？”
廿白羽不解其意，反问道：“司祭为何要问我，我之前又没见过殿下。”
“兰安姑姑，多年不见。”澹台烬一眼认出了抛弃他二十年的荆兰安。
兰安缓缓掀开帷帽，眼含热泪，跪拜在地：“殿下，兰安终于回到您身边了。兰安有负公主所托，对不起殿下。”
叶夕雾戒备地看着兰安，她带澹台烬出来就是为了避开兰安，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澹台烬神色平静，扶起她说：“兰安姑姑不必如此，我先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叶夕雾。”
“夕雾，这是兰安姑姑，她在冷宫中竭尽所能地保护我、抚养我长大，对我恩重如山。”
“兰安姑姑。”叶夕雾屈膝行礼，敷衍一笑，“多谢您照料拙夫，他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叶夕雾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她，心道：这次我可不会让你有机会背叛澹台烬。
莹心瞪大了眼睛，指着兰安，震惊地说：“你是兰安，兰安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对不起，莹心。当年我借着宫女外放逃出宫去，本想返回夷月族，借部族的力量救殿下出宫，谁知部族有变，老族长已经死了，现族长怕得罪景国……”
莹心扑进兰安怀里：“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你个骗子，抛弃了我二十年，骗子，骗子！”
“对不起，对不起，莹心。”兰安抱住她，流下滚滚热泪。
莹心哭了一会儿，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咦？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冷宫吗？”
兰安心中愧疚又伤心，莹心她果然是疯了。
“殿下，兰安有重要之事要与殿下相议，可否借一步说话？”
澹台烬点点头：“夕雾，你先带莹心回去吧。”
叶夕雾扶起莹心，向马车走去，没走几步，她不安地回头张望。
目前兰安还不会对澹台烬出手，等有机会一定要提醒他当心兰安。
荆兰安带澹台烬走向月影卫们。
月影卫们齐齐下跪：“属下誓死效忠殿下。”
澹台烬说：“你们都起来吧，我不是你们的殿下，我如今只是叶府的赘婿。”
兰安说：“殿下何出此言，您乃公主所生，天生便是我们的主子，我们是来带您返回夷月族的。”
“那真是巧了，我本想带莹心回到故乡，既然顺路，我们便同行吧。只是不要再跪拜我了，我担当不起。”
“殿下，您是说您此番出来，是要带莹心回乡？”
“的确如此，莹心少时离家，在冷宫中蹉跎多年，受尽了苦难，以致于神志失常。如今，托了二小姐的福，终于有机会能带她回家了。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家人们，她的病或可痊愈。”
兰安愣愣地发呆，回想起小时候的澹台烬。在冷宫里，她倾其所有地抚养他、教导他，这孩子从未有过一句感谢的话，甚至对她都不曾亲近，永远都是冰冷无情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是个人。
“殿下，您长大了。”兰安动情地说，如今的澹台烬终于变成了一个寻常的人，会哭会笑，懂得感恩，亦能体察他人的苦难。
“兰安姑姑可愿与我同行？”
“好！好！”兰安擦去感动的泪水，“我们一起回夷月族，那里是我和莹心的故乡，也是您的故乡，族人们都在盼望着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