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妻
叶夕雾大着胆子，掀开车帘，只见层层叠叠的乌鸦几乎要把马车盖住，镖师们不停挥剑驱赶，乌鸦却怎么也轰不走。
“啊！”
她尖叫一声，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澹台烬招来这么多乌鸦是想把她吃了吗？
乌鸦们成群结队围着马车飞舞，尖嘴扯破了马车的帘子，镖师们都被乌鸦围住自顾不暇。
眼见乌鸦们如蜂群般涌过来，叶夕雾被吓得不停尖叫。
这时，一道金光乍起，所有的乌鸦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澹台烬背着手从旁边的树林里走过来：“妖物横行，天灾不断，一路山高水远，危险重重，镖师无法护你周全，随我回去吧。”
叶夕雾气得发抖，他为上演这出英雄救美的蹩脚戏码，都快把她给吓死了。
“不必理会他，加速冲过去。”
胡镖头得令，一挥马鞭，马儿长啸一声，马车扬尘而去，独留澹台烬在路边吃灰。
叶夕雾回过头望向被抛在路边的他，长身玉立的萧然身影在视野中渐渐变小。
她说：“胡镖头，我们慢一点，我想观赏沿途的风景。”
胡三拉住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他看看周围，冰天雪地里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和结了冰的池塘，也不知有什么可观赏的，
“请再慢一点。”
胡镖头干脆下车牵马，也让其他镖师们下马步行。
“二小姐，这个速度恐怕天黑前到不了码头了。”
“没事的，我在马车上睡一宿也无妨。”
马车吱嘎嘎地缓缓前行，在薄雪上留下两道车辙。
叶夕雾趴在窗框上仔细张望，果然看到澹台烬远远地跟了上来。
“停车！”
马车刚停稳，她急不可耐地跳下来：“快到午时，大家也饿了，我到附近去找点吃的。”
“叶二小姐，我们带了干粮的！”
叶夕雾没有理会他，一路小跑朝着池塘跑远了。
入冬已久，池塘的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冰，不断飘落的晶莹雪花漂白了冰面。
叶夕雾拂去冰上的雪花，冰面上映出一位身穿鹅黄衣衫的美丽女子，还有在树后躲躲藏藏的俊俏公子。
叶夕雾寻了一块趁手的石头，蹲在池塘边，开始一下接一下地砸冰。
“叶夕雾，你这是要做什么？”澹台烬终于忍耐不住，从树后走出来问道。
“澹台烬，你想和我一起去夷月族吗？”
“你……愿意带我去吗？”他迟疑地问。
“想让我带上你，你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我很害怕长着尖嘴长喙的鸟类，以后让你的乌鸦离我远些。”
澹台烬暗自叹服她聪明伶俐，轻易看破了乌鸦受他驱使，一口答应下来：“好，第二件事呢？”
叶夕雾低头专心砸冰，没有回话。等到冰面渐渐被砸薄，她最后一下用力砸开冰面，困在冰下缺氧的鱼儿们，纷纷主动跃出水面，跳到冰上蹦来蹦去。
“第二件事，你去把这几条鱼烤了。”
叶夕雾扔下石头，拍拍手，回去找镖师们，吩咐他们拾柴起火。
澹台烬折下树枝，将鱼一条接一条地串起来，蹙眉思考起叶夕雾的举动。
她怎么知道我会烤鱼？她会愿意原谅我吗？
镖师们将火堆烧得很旺，一道炊烟袅袅升起，澹台烬拿着七条鱼走过来，蹲在火边烤鱼。
叶夕雾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澹台烬，他烤鱼可香了。”
镖师们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窃窃私语，胡镖头心中暗笑，二小姐果然是来度蜜月的。
澹台烬烤完鱼，叶夕雾热情地分发给众人，“来尝尝，大家都尝尝。”
“叶夕雾……”
叶夕雾完全没有了生气的模样，望向他的眼神又回到了从前的温柔深情，好像昨日清晨之事从未发生一般，澹台烬心中实在迷惑。
“一共8个人，只有7条鱼，我们两个吃一条，你不会介意的吧？”
叶夕雾走回到他身边，把烤鱼递给他：“来，你先吃。”
澹台烬轻轻握住她温热的手，却没有接过烤鱼，耳边传来镖师们热情的赞扬声。
“好吃！”
“味道真不错！”
“姑爷当真好手艺！”
镖师们朝他拱拱手表达谢意，围着火堆开心地吃起来。
澹台烬望向他们，他好像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热情地当面夸奖。
叶夕雾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把烤鱼强行塞进他的手里。
“你快趁热吃呀！”
“叶夕雾，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叶夕雾天真地望向他，“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啊。你愿意陪我去夷月族，我心里很高兴。”
“你依然喜欢我？可是我……”
“澹台烬，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无论你是好是坏，你都是澹台烬，是我最喜欢的人。”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一见钟情，一往情深，然后……一厢情愿。”
叶夕雾苦笑一下，说：“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澹台烬思索片刻，低声说：“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害怕……”
“阿姐！”
莹心从马车里跑出来，“阿姐，我也想吃鱼。”
“放心啦，有你的份。”叶夕雾揉揉她的头，把一旁的烤鱼递给她。
被澹台烬掐过脖子后，莹心受到惊吓，心智退化到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水平。
莹心接过烤鱼，大咬一口：“烫、好烫！”
“当心些，喝点水。”叶夕雾手忙脚乱地到处找水。
澹台烬把装水的羊皮袋递给她。
叶夕雾给莹心喂水，动作一猛喂呛了，莹心捂着胸口咳个不停，烤鱼被她掉到了地上。
澹台烬看着狼狈二人直摇头，叶夕雾娇生惯养，哪里会照顾人。
叶夕雾蹲下拾起烤鱼，吹落上面的尘土，莹心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阿姐，这个人是谁呀？”
叶夕雾没想到她连从小养大的澹台烬都忘了，不过忘了更好，他们或许可以换个身份重新相处。
“他是我的夫君。”
“夫君？姐夫？阿姐的夫君一定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我一见他就觉得害怕呢？”
“害怕就离他远一点吧。”
莹心虽然忘记了澹台烬，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没有消失。
众人美美地饱餐一顿后重新上路。
叶夕雾拉住澹台烬说：“莹心有点怕你，你也不想见到她，你能不能——”
她本想让澹台烬在外面骑马，免得与莹心同坐在马车里相处尴尬。
“阿姐！”
莹心从远处跑过来打断了她的话，“阿姐，你看！我寻到了好东西！”
她欢喜地打开右手，手心里是一块漂亮的鹅卵石。
叶夕雾拿起来，连连夸赞：“真好看，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莹心回头一指：“就在湖边。”
她鼓起勇气，向澹台烬靠近一步，怯怯地展开左手：“这是姐夫的。”
手心里同样是一块鹅卵石。
叶夕雾调皮地戳戳他：“这是妹妹给你的，还不接着。”
澹台烬拿起鹅卵石，回想起某些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