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魔
萧景辰自嘲道：“你倒是升级了，可我还在原地踏步，有这么位小心眼的父皇，我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出不出头倒无所谓，关键是总有那么些人抓着我不放！”
戚晓岚深表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唯今之计，只有明哲保身，否则一个搞不好，咱们全家都活不成了，尤其两个孩子还这么小！”
“呵呵，他们要是肯消停，就是我的福气了！只怕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唉……”
萧景辰所料不假，他本就身份尊贵，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如今越发如鱼得水，有些人就更加急切地想除掉他！
最近，朝中多位大臣谏言，要昊帝早立储位，每天收到的奏本中，更是屡次提及此事，其中又以宁王和靖王的呼声最高。
尤其是靖王，一些与他毫无交集的重臣却纷纷举荐他，这在昊帝看来，无疑是他拉笼朝廷大员，图谋储君之位。
昊帝将萧景辰叫去，冷嘲热讽地训斥了一番。
萧景辰只好为自己申辩。
“这又是那些奸险之辈故技重施，摸准了父皇的性子，捧杀完吕元帅，又来捧杀儿臣，父皇英明神武，哪里能看不出来呢？”
昊帝眸光犀利：“听说你和你舅舅的关系缓和了，再加上吕怀谷的助益，如今又得了一双有来历的孩子，心高气傲也在所难免。”
“他们就是看准了这些才来构陷！儿臣绝无此心！请父皇明察！”
“谁陷害你了？！他们都把你往这龙椅上推呢！你敢说你从未觊觎过储君之位？”
萧景辰心里实在憋屈：“他们知道您最忌惮皇子结党谋权，分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想借您之手铲除我这个障碍！”
“放肆！”昊帝一声断喝，拍案而起：“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昏聩之君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实话实说！还请父皇息怒！”
“滚出去！好好闭门思过！”
“是！”萧景辰亦不愿多待，躬身退了出去。
黎贵妃猜不透昊帝的心思，并不敢轻举妄动，今次的事全是萧景琰主谋，为了不引人怀疑，他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是一招险棋，但显然也是一招有用的棋。
“你父皇怒斥了你五弟，这下称了你的心吧！”
“只是怒斥，并无实际行动，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萧景琰突然笑起来，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贵妃不悦道：“王爷何故发笑？”
萧景琰连忙止住，冷着脸靠近她：“娘娘您伴驾多年，枕边风都听了不少吧！你真不知道老头子心里怎么想的？”
黎贵妃不由好笑：“你这是等不及了？”
萧景琰一甩袖子：“哼！他一把年纪还不虑后事！我总得为自己打算！否则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贵妃反而吃了一颗定心丸，想着跟这样一个阴狠狡诈的人合作，事后他一定过河拆桥，不会放过自己。
还不如扶持萧景毅那个无依无靠、一心只想着报仇的小孩子。
打定主意，她便愤然道：“本宫若是能够揣测圣心，又何苦过得这么如履薄冰！”
萧景琰将信将疑，并未过于逼迫她，只是半奉承半威胁，要她随时配合自己，有消息一定要告知自己。
昊帝申斥了谏言的臣工，并含沙射影地告诫了四个儿子一番。
两个月后，他封了吕怀谷一个镇北大将军的名号，将其遣往北地驻守边关。
又以黎良远办事不力为由，取消了他与吕家的联姻。
更匪夷所思的是，封萧景琰为巡察使，去往各个藩地视察收集情报，还亲赐了上方宝剑给他。
夜深人静，御书房仍是灯火通明，昊帝揉了揉额角，叹息道：“不服老不行啊，到底是不中用了！”
葛全忠一边磨墨一边宽慰他：“陛下正当盛年，何出此言，再者四陵一穴正在修建中，陛下必定龙运鸿昌、千秋万代！”
“四陵一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到底为天下人所不齿……还是老五给朕想出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法子……”
“靖王聪明仁孝，不愧是陛下的嫡亲血脉……”
昊帝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哼！这世间最了解朕的，除了瑶儿，就属你了，你说说看，朕到底该怎么办？但说无妨！”
葛全忠先告了罪，才侃侃而谈：“您近来这些举措，不但很好地平衡和遏制了各方势力，还能有效地考验他们，凡此种种都有利于您下决断；奴才说句斗胆的话，一直以来，您之所以迟迟不下决断，并非不想，而是不敢……”
说到这儿他便打住了，只哈着腰，抬眸瞧着自家主子。
昊帝面沉如水，默默片刻才道：“朕的确是不敢，不敢给他那么大的权力，朕很清楚，他有朝一日知道了他母后的事，必定会把朕生吞活剥了！”
“那陛下是因为这件事，打算另择他人为储了……”
“那倒没有！朕只是舍不下这把龙椅，更不想晚节不保！所以对他们一律采取制衡之举！但事实摆在眼前，朕又不能不虑后事，朕很苦恼也很矛盾……”
“只要靖王殿下永远不知道那些事，您和他依然可以父慈子孝，您也能大胆地放权了……”
“你要朕斩草除根？！别忘了，你自己也是知情人之一！”
葛全忠笑得释然：“奴才活了这么大年纪，已然够了，早点去那边给皇后娘娘赔罪也好……”
昊帝心中一震，眼里渐渐流露出痛苦之色。
“靖王殿下如今还很被动，奴才只怕有一天，他被逼得主动篡权，那时反而更不妙了……”
昊帝颓然靠在龙椅上，紧闭双目：“若他真敢如此大逆不道，朕也断然不会留他！”
葛全忠“扑通”跪地：“是奴才失言了！”
昊帝待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光阴荏苒，转眼萧泽业和萧泽珍都开始蹒跚学步，还会简单地说几个词语了。
姐弟俩聪明伶俐，长得又讨喜，见过的无不艳羡，就连昊帝也十分喜爱他们。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萧景琰辛苦巡察一年回京复命，就“撞见”他父皇抱着萧泽珍和萧泽业姐弟俩在膝上玩耍。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受用，毕竟他的孩子，哪怕是长孙，都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业儿和珍儿都长这么大了！儿臣都快认不得了！”
昊帝对两个小不点笑道：“快见过你们四伯父！”
两个小家伙非常乖顺，异口同声道：“细伯护好！”
萧景琰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真聪明，这么小就能说这么些话了。”
昊帝放下两个孙儿，让内侍带他们去别处玩。
“你每回的奏报朕都看过了，但这其中虚实只有你自己知晓，若想要唬弄朕，你可得悠着点！朕暂时选择相信你！朕且问你，你觉得这藩该不该削？”
萧景琰吓出一声冷汗，战战兢兢道：“儿臣认为此事不能一概而论，他们中确实存在一些有不臣之心的，但大多数还是安守本分的……”
昊帝蹙眉：“接着说！”
“不一定要削藩，只把那些不臣之藩换了即可，皇亲国戚中不乏忠君爱国的人才，只要父皇看准了，再立个名目实施此事就行。”
昊帝心中了然，面上却故布疑阵：“此法也不知可不可行，你可有举荐的人？”
萧景琰心中自然有人选，只不好马上就推举，以免他父皇见疑。
“这个……儿臣还须思量斟酌一番，介时想到了，再禀告父皇。”
昊帝点点头：“嗯，回去歇着吧！朕也好好想想。”
萧景琰前脚刚出殿门，昊帝就对葛全忠道：“这孩子如今越发心大了，可谓昭然若揭啊！”
葛全忠一笑：“四殿下占了长子的优势，心里本就有盼头，可如今嫡出的五殿下日趋强大，再加上您晦暗不明的态度，他自然会着急。”
“希望他别太过分，否则朕也保不住他！”
萧景辰和戚晓岚带着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戚晓维就像个外人，怎么也融不进去。
而且，没想到像萧景辰这样的天潢贵胄，居然是一个极其温柔细致的父亲。
他会跟孩子们玩游戏，会耐心地哄他们睡觉，甚至有几回，他竟亲自下厨给两个孩子做吃食，令在场之人瞠目结舌。
戚晓维看在眼里，对这个姐夫的倾慕之情愈甚，心里不免对戚晓岚生出更加强烈的妒恨。
她自诩跟萧景辰之间有些暧昧情愫，便意图再次勾引。
三番五次，萧景辰忍无可忍，便找戚晓岚商量。
“我早说过，她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留着就是个祸害！”
戚晓岚听了生气，正想说两句，却忍不住作呕。
萧景辰抖着手帮她拍了拍：“你不会又有了吧？”
戚晓岚俏脸一红：“你找个大夫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嘶……”萧景辰倒吸一口冷气，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你这……我也没怎么碰你啊……这也忒准了吧，一沾就有……猪啊你……”
回应他的自然是一顿羞羞的粉拳，外加一顿臭骂。
自从有了孩子后，戚晓岚早就不把他当林朵了，而是把他当成真正的萧景辰，当成自己的夫君，却不知萧景辰心里怎么想的，两人并未宣之于口。
“老婆！”萧景辰突然谄笑着坐到她身边，“我有事跟你商量！”
戚晓岚一愣，瞪圆了双目：“你叫我什么？”
“老婆啊！你不是我老婆吗？那叫太太、娘子、夫人……梓童……你喜欢哪个？”
“……”戚晓岚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
萧景辰这才搂着戚晓岚的肩正色道：“孩子都生下来了，咱俩也只好认命，既然反转了，就按反转的来，无论你我谁是夫谁是妻，只要我们拥有的是彼此就够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疼惜你！”
戚晓岚又惊又喜、热泪盈眶，轻轻“嗯”了一声，萧景辰笑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四哥已经回来了，他一定还会再次加害我，我必须变被动为主动，我想将计就计，下一步险棋，利用戚晓维除掉这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