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烫”她轻动了下身子，躲开离自己太近的吹风机。
后来过了很多年。
“那就水饺吧，”他用手给她捋顺头发，“明天白天，我们去看看我爷爷，他最喜欢的就是你。我能把你带回去做孙媳妇，也算是圆了他一个心愿。”
因为空气的湿度，纯黑的眼眸蒙了层水光。
许南征说完，就进了浴室。
“嗯就是这里。”萧余的声音有些哑，沙沙的。
她和他用两年时间，经历无数的事情，才知道过去的每天平淡相处，都是最珍贵的。
后来呢？
他看到她的样子，想起过去很多次，她偶尔表露出的无助。在他对她的暗示装傻，在他喝到几乎入院，在他彻夜加班不眠不休，甚至在他病危后第一次在她爷爷家见她，两个人在楼下短暂的言语交流时，那些被小心隐藏，却分明流露的无助。
就是如此。
没错过，也是一辈子。
“对不起对不起，许南征”她哭着。
这一天，许南征说了很多的话。
“我就是随便冲洗一下，不用换衣服。”
“醒了？”声音和人同时出现。
只有一步之差，就这么一步，错过了，就真是一辈子。
她嗯了一声，许久没有这么近的接触，竟然觉得生疏了。
我坐过他的山地车，去少年宫。后来那辆自行车上，坐过一些女孩子，我不敢说我不开心，只是说，走着去也挺好的，反正景山的少年宫离家近，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许南征侧过头，鼻尖蹭过她的鼻尖，扶住她的后颈，不断加深这个吻，到最后两个人已经彻底耗尽了氧气：“笑笑，”他咬住她的嘴唇，低声地，含糊不清地问她，“还爱我吗？”
是许南征。
他离她很近，因为蹲在她面前，手就放在她腿的两侧。看起来像是要问她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笑了笑：“我去洗澡？昨晚在公司，一办公室的人烟熏火燎一晚上，身上味道很不好闻。”
“有一点儿，”她摩挲着，去找他的手，然后攥住，“我给你做饭吃。”
那时候她也是睡着了，醒来了，看到他。
萧余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轻轻地呼吸着。
她看着他，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哭。她从十几岁知道自己爱上许南征，就悄悄为他每次交女朋友哭，后来他工作了，又开始心疼他那么拼命后来她开始小心翼翼，开始嫉妒他身边出现的每个女孩子。
许南征蹲下身子，在她面前和她平视：“以前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以为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胡闹，我就当不知道。你追着我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去会所喝多了，你就半夜开车接我，学校不肯住，一定要来天天给我做饭笑笑，十几年，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握着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笑笑。”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低。
“许南征”。
他的舌直接滑到她嘴里，水流的触感，让一切都像是过去的重复。那些在马来的盛夏假期，都撞入眼睛里，像沙砾，逼出了眼泪。
“烫到了？”许南征关上，放在一边，用手指插入她的长发里，试着去问她，“烫到哪里了？”
“水饺？”她用脸蹭他的裤子，想了会儿，“好像也只有水饺了”。
年少时，我喜欢过一个人。
他放了碗海鲜面在桌上，她有些不太习惯，看看面，又去看他。
—— 全文完 ——
是不是每个人坚持喜欢一个人之后，都会想要迅速去接受另外一段感情，覆盖之前的那些生活。她以为她自己足够坚定，可还是在看不到希望后，选择了另外的人，想要开始一段所谓现实的感情。
她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许南征没有主动去找韩宁，如果韩宁没有主动离开现在就是另外的结局。
他抱着她，在浴室蒸腾的热气中，不断加深这个吻。最后萧余喘不过气来，他把她抱出浴室，把所有湿透的衣服都脱下来，给她换上干净的睡衣。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把衣服的钮扣一颗颗系好，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给她吹干头发。
“以后，这些都让我来做，”许南征告诉她，“我像小时候一样宠着你，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什么，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不方便带着，也一定告诉你我会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的对话，像是从未分开。
胸口积压了太长久的不甘和内疚，对过去岁月的摇摆不定，犹豫不决，难以割舍，还有愧疚，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韩宁的愧疚。
我正在放下遮光板，挡住有些刺眼的日光，会抱怨，是啊，真是不如小时候的空气。
回过头，许南征浑身还淌着水，安静地看着她。
她止不住地哭，哽咽着，努力着告诉他：“爱”。
渐渐传来水声。
她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不到五点多，客厅是暗着的，可是厨房的灯是亮着的。有人的影子打在玻璃上，她看得不太清楚，动了动，狗就立刻从厨房间跑出来，扑到沙发上。
“饿了吗？”许南征问她。
许南征让她靠在瓷砖上，不再让她说任何的话，他贴紧上来，再次低头，吻住了还在拼命喘息，拼命哭的她。
我做他做的事情，走他习惯走的路，有时候早一点放学，是为了能在路上碰到他。我会在教室外看他，会悄悄进他的房间，坐他坐过的椅子。
衣衫很快湿透，肌肤在水流里贴合着。
她嗯了一声：“我来给你拿毛巾”手臂已经被他弄湿了，皮肤相触的地方渐蔓延开很高的热度，莫名心尖都有些发麻她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他拽到莲蓬下，用嘴堵住了声音。
“好，”他笑了声，“只要不煮水饺就行。”
想到自己这里没有他任何的东西，反倒是尴尬地愣住了。
她嗯了一声，稍微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在黑暗中看着她，问她饿不饿。
或许因为一日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她整个下午并没有睡好。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任何光线，只有他和自己。她恍惚着，觉得现在像十几岁的时候。她考试没有考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最后家里谁都不敢进来，只有许南征半夜开了锁，进来看她如何了。
她颔首，想要起身给他拿衣服。
整个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浴帘是半拉上的，豁然进入视线的，是一幅再熟悉不过的画面。有水流一路从他脊梁蜿蜒而下，冲洗着大片白色泡沫，流过修长笔直的腿……她有些傻，觉得好像有眼泪马上就冲出眼眶了，不动声色地把毛巾放在洗手台上。
却在转身时，被一把拽住了腕子。
她累了，累到虚脱，后来就在他腿上睡着了。
萧余像是没了魂儿。
有些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些曾经的误会，还有些，是他对她的感情。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些，从二十几岁开始到现在，从他们之间朦胧的开始到分开，再从分开到现在。
他开车，我喜欢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经常会说，笑笑，把窗户关上，这两天的空气不好。
那些灵魂最深处的感情，被生生拽出来，日日夜夜想要掩饰的记忆，都清晰依旧。
萧余想到自己浴室的毛巾都拿去阳台晒了，马上就去拿了一条，推开磨砂的玻璃门。
我和他的一辈子。
“笑笑。”他的声音浸在水雾中，暧昧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