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去给你壮胆子
两天后的傍晚。
裴柚没去晚饭，站在教室走廊上的阳台旁看落日的晚霞。
橘红色晚霞嵌满半边天，晚风轻拂而过，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手去理。大概是风沙迷了眼睛，眨眼之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了。
她的数学成绩一塌糊涂，甚至还不如以前不学的时候。她认真算的都是错的，随便猜的却猜对了。
怎么越努力越差，她想不明白。
数学好难学啊！许惟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她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追上许惟的步子。
她越想越想哭，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笨得要命。谁会喜欢一个这么笨的人，她自己都不喜欢，却还要奢望许惟来喜欢一个笨家伙，真的无比自私。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裴柚，你真讨厌……
晚自习课间。
“裴柚，数学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体委李长空在门口喊了一声。
裴柚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听到数学老师四个字时心头不由得一颤。现在的她对数学两个字异常敏感，是害怕也是抗拒。
她想，彭万里大概又要骂她了。
这次考得比以往都低，他会不会隔一段时间又拿出来说一遍？真要命，她真的好讨厌这种事情。
裴柚忐忑不安地往办公室走，对数学上心后，她竟然还有点害怕被彭万里骂。或者说，她其实很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和鼓励……
没有人天生喜欢被骂，她也是。
“走路不要低头。”许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食指抵上裴柚的额头，把她逼停。
裴柚抬头，在看到许惟的一瞬间，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语气又惊又喜。
许惟收回手，扬眉笑了笑，“还能来干嘛，来找你啊。”
“来找我？”裴柚唇角压下去，神色黯淡下去，“我还有事，可能得等下节课了。”
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现在要去挨骂。
裴柚正难过，许惟见她这副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猝不及防地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往前走。
“去哪？”裴柚被拽得一脸懵，“彭老师找我，我得去找他。”
许惟拉着她的手腕没松，回头冲她笑了笑，说：“去给你壮胆子。”
“啊？”裴柚一脸惊讶。
要怎么壮胆子？
办公室门口，许惟放开了她的手，敲门后信步往里走。裴柚默默跟在他身后，觉得此情此景特别像电视剧里大佬带着小弟复仇的场面。
彭万里正低头看文件，闻声抬起头，张开的嘴在看见许惟的那一刹立马闭上。
他看着许惟皱了皱眉头，困惑道：“你小子找我有事？”
又看着裴柚问：“你找他来的？”
“不是。”许惟冲彭万里笑了笑，彭万里脖子往后一拉，莫名觉得有点恐怖。
裴柚见状，余光瞥了一眼许惟，一时间觉得他才是老师，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学霸就是好啊，笑起来老师都害怕。
许惟继续说：“彭老师，我来旁听。”
旁听？
彭万里放下手里的文件，“许惟，你当我这是庭审现场吗？还需要你来旁听？”
“不是”，许惟笑着朝裴柚扬了扬下巴，“我这不是怕您骂她嘛。”
许惟，这是可以说的吗？裴柚心头一紧，拉了拉许惟的衣角，想让他别说了，可许惟根本不理她。
还以为彭万里会发火，没想到他被气笑了，“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可以骂她？”
许惟敛了敛敛神，有模有样地开始讲起道理来，彭万里听得一愣一愣地：“老师，俗话说好学生不是骂出来的，是教出来的。你肯定也发现了，裴柚脑子很好使。”
“至于她这次为什么会考差，我想你肯定知道了。这说明她有在认真的学，而不只单纯靠猜。她已经在努力了，想求你给她一点耐心，她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求你给她一点耐心，她会越来越好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柚的眼眶忽然热了热，把头埋了下去，怔怔地盯着鞋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彭万里哭笑不得，疑问：“你怎么知道她会越来越好？万一她半途而废了呢？”
裴柚余光瞥了一眼许惟，下一秒就见许惟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搭在自己的肩上，笑着说：“因为她有我啊！”
“有我在，她肯定能越变越好，我不会让她半途而废的。老师，给点信心好嘛，不要老是泼冷水。”
许惟你这个坏家伙，我的眼泪真扛不了，要泪崩了。
裴柚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沉默着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她一定会哭得像条傻狗。
彭万里看着许惟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有一说一，有许惟这个年级第一教裴柚，他确实要放心很多。再者，他教裴柚，班级平均分就会上去，他求之不得。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碎毛，故作大方，“得得得，我不骂她。”又提醒，“但是，你要说话算话，裴柚的成绩必须给我提上去。”
许惟不假思索：“好嘞。”
说完，彭万里目光扫向低着头的裴柚，皱眉问道：“裴柚，你怎么不说话？低头干嘛？我又不骂你。”
裴柚强忍着泪，刚想抬头，许惟突然插话：“老师，她暂时不能说话。”
彭万里：“？”
一会儿不能骂，一会儿又不能说话，这玩得哪一出？
许惟解释：“她一说话就想哭，我怕待会我哄不好。你也知道，有我这么好的朋友，很容易被感动到。”
彭万里愣了一瞬，吐槽道：“你小子也是够自恋的。”
裴柚没说话，只觉得心底又甜又涩的。
她在心里腹诽，许惟才不自恋。他就是很好，她也确实被感动哭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许惟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裴柚，不再是皱皱巴巴的丑纸，柔声说道：“擦一擦吧。”
裴柚接过纸和他道了一声谢谢，听话地擦了擦眼泪。
递完纸许惟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面包和一瓶酸奶塞到她手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裴柚，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裴柚一愣，心里感叹他的口袋能装的东西可真多。
接过东西，她吸了吸鼻子，问：“我怎么不听话了？”
“我是不是说过，没有胃口也要吃东西，学习消耗体力大。听你朋友说你又没去吃饭，她给你带的也一口没吃，你想干嘛？是想修仙吗？”
“我是不是还说过，不开心就来找我，我有办法让你开心，你怎么老喜欢自己憋着？憋出毛病来怎么办？”
“还有，就考差一次怎么给你难过成这个样子？你又不是没有努力过，都尽力了就不要哭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下次要是考砸了，你就直接去我们班找我，我给你讲。当然，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总之，你有事可以找我，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大事也给你变成小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