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位透露了姓名的特殊病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就在想，当时我的手术刀是不是应该再偏一点，把那个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但转念又一想，解决了出问题的人，除了泄愤以外，对于这个问题本身貌似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我选择了将问题重新抛回给茹，我不想再去面对这个世纪难题。
至于她，愿意如何都随她。
茹紧咬着嘴唇，良久后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我都没有再见过茹，只是听父亲说好像回了老家，别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几年的铁窗生涯，就在这种肉体加精神的双重折磨中艰难度过。
恢复自由的我，强行按捺住去找她的想法，想着生活就这样过吧。
以前的工作自然是丢了，这让我开始急切地在医疗行业内寻找合适就业岗位。
毕竟我这么大的人，不能还靠父母来帮衬。
原来工作的那种大医院，肯定是不会选择我这种有过特殊经历的人，所以我也只能将目光投入到那些民营医院里。
不过我有过三甲医院的履历，自认为还是有一些竞争优势。
我没有选择继续留在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本来就是一座小城市，大家的圈子重合度很高，这也让我总感觉走在哪里都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我。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自己内心的问题。
可是找工作哪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四处碰壁之后，还是原来的朋友帮我联系了一个医院的岗位。
某县城里的一家男科医院。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那种前些年各个城市遍地开花的男科医院。
虽然专业不是特别对口，但那种地方你懂的，专业往往并不重要。
所幸县城距离我的这座城市不算远，至少每周都可以回家，而且待遇确实挺丰厚的，我也就勉强说服了自己。
有时候进入工作的医院门口，看到那张我双臂环于胸前的海报，上面写着毕业于某大学医学院，三甲医院主治医师……我都羞于面对。
我不敢想有一天我的老师或是师兄弟们在电线杆或是劣质扇面上看到我的英姿会作何感想。
估计来找我的病人也不会有人知道，戴着口罩坐在他们对面的这个年轻小伙子，曾经是一个捅了三十九刀不眨眼的江湖第一刀客。
我以为我之后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诓骗，啊不对，是治疗那些患有难言之隐的男性朋友。
然后下班之后刷刷短视频，顺便看看许文山那家伙的故事还有没有更新。
直到一个天气有些燥热的普通周五，我像往常一样在处理完几个病人后准备起身上厕所。
一踏出接诊室的门口，我就看到楼梯走上来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瘦瘦的，个子不高。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可等我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那个身影已经在我的接诊室里面站着。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滑稽，虽说接诊室里面有空调，但此时外面的温度已经有些炙烤。
而他穿着长袖长裤，头上戴着帽子和口罩，恍惚间我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防晒。
本该跟在他身边的漂亮导医小姑娘，此时远远地站着，捏了捏自己鼻梁上口罩的封口。
我本着医者仁心的职业素养，微笑着走进了接诊室，当然……这也是为了下一步必要的人设。
可当我坐定之后，便明白了为何这个男人要如此打扮。
这特么的，正在享受梅好生活啊。
从暴露出来的皮肤上，我已经大概能判断出来他患病的程度了。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来看？”
那人的嗓音有些刺耳：“实在难受得不行了。”
“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吗？”
此言一出，我觉得自己作为大夫，似乎不应该问出这么没水平的一句话。
大概是在心里对这种病人隐隐抱有偏见，毕竟绝大多人都是因为自身的问题导致。
不自爱害人害己，从茹那件事之后，我对这种人就自带滤镜。
“知道，没钱就一直拖着。”
我心中暗想，没钱居然还敢来这种地方，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科大夫，我不会将这些表现在脸上。
“挺严重的了，你这个治疗起来会很麻烦，当然疗程也会很长，和家人商量一下，再不干预，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听我这么说，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的目光依旧是有些涣散。
“家里没什么人了，村里的大夫说他治不了，让我到大医院去看看，太难受了，我就想开点药。”
我努力回忆了曾经学过的知识后，大概了解了他此时正在承受的痛苦。
“结婚了吗？”
男人点点头。
“这病……你妻子知道吧。”
男人继续点头。
我笑了笑，这是真爱啊，不过我也看出来这个男人身上，应该也榨不出什么油水。
于是便就打算随便给他开点没有害处但也不治病的药，就打发他走了。
毕竟同处一室时间长了还是有些不自在。
可当我拿过来病历本，正准备在电脑上给他开单子时，瞬间一愣。
病历本上在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王二锁三个字。
这个名字最近对于我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不过对于这个乡土气息很浓郁的普通名字，重名的几率也是很大。
我自嘲一笑，随后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操作。
期间我再次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可这一眼，顿时就引起了我的好奇。
好歹我也算是个吃过见过的城里人，对于一些品牌还是熟知的，别看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看似破旧不堪，但都不是杂牌。
当然那些品牌我也仅限于认识，我可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是在哪淘了这一身高仿。
可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藏在长袖袖口里的一块手表，在阳光的照耀下晃了我的眼睛。
我开好单子，随口说了一句：“表不错。”
但就这么随口的一句话，我便看到了他原本涣散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神了起来，随之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激动。
“大夫，你认识这个牌子的手表？”
说罢就伸手去摘自己手上的手表，我赶忙摆手。
好家伙，一会他摘下来递给我，我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认识不认识，不用拿下来，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仍然兴奋地把表取下，拿在了手上，虽然戴着口罩，但我依然感受到了他的得意。
“嘿嘿，这个表可贵了，以前是一个城里女人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