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张纸,一幅画
表姐眉飞色舞的表情,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讲,这也让她获得了一个发泄的途径。
我虽然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大概听说表姐夫最终还是和她选择了离婚,那三个孩子,表姐夫自然不会带走,估计连表姐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吧。
看到表姐捂着嘴正一边憋笑,一边给周围人绘声绘色地继续讲述,我今天一天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虽然表姐的讲述里没有出现关于我的任何一句话,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将我的耻辱重新书写一遍。
这让我用力握紧了拳头,往表姐的方向走去,看到不远处的小海,在见到我的动作后,也赶忙跟了上来。
“你们说,姿茹是怎么下得去口的?哈哈,把我高跟鞋借给王二锁穿,可能都没姿茹高吧。”
周围人被表姐逗得不自觉又都靠拢了一些,还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更劲爆的内幕。
“哈哈哈,照你这么说,俩人站一块,姿茹的腿是不是比那个叫王二锁的腰都高。”
“那王二锁不得垫上两块砖才能够着。”
“没想到姿茹还是个收藏家,哈哈哈……”
本来一个距离稍远的人,也凑过来插嘴:“哈哈,关了灯不都一样,美丑无所谓了。”
表姐一脸坏笑;“关了灯咋能一样呢,那方面可说不准的……”
话还没说完,表姐已经看到我迎面朝她走了过去。
我心里真的在为岳父感到不值。
年前的时候,这里面有好几个人我都见到来这里找过岳父,嘴上当然是借着看望岳父岳母身体,可没说几句话题就转到了个人问题上。
无非就是创业资金周转不开,或是遇到裁员能不能帮忙找个工作之类的事情。
可今天在岳父的灵堂上,这些人哪里有丝毫的感恩,就像我给妻子讲过的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们只会觉得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我看到表姐脸色有些慌张,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忘乎所以了,毕竟她憋了那么久的情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
“文……文山,我们在这闲聊,有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的吗?”
周围的人见到我过来后,也都四散走开,没有人敢看我的眼神。
“文……”
我冷冷看了一眼表姐:“我从来不打女人。”
表姐一愣:“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此时表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身后的小海上前一步。
“女人嘛,我打。”
我没有理会身后表姐的惊呼和惨叫声,掏出一支烟,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灵堂前的妻子。
几分钟后,表姐抽泣着捂脸从我面前飞奔离去,我猜测她大概明天又要戴口罩了。
屋内的人经过刚才这么一闹,都匆匆收拾东西后,跟我告别离开,大概他们也怕一会遭受到表姐同款问候吧。
小海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他也先走吧。
这时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而岳母一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妻子两个人。
我掐灭烟头,走到岳父的灵堂前上了一炷香,看到妻子已经不再继续抽泣,红肿的眼睛在惨白的面色映衬下,格外扎眼。
我冷冷开口:“你不是说过你可以弥补吗?这一切的结果你可曾想过?你告诉我你怎么样来弥补?”
妻子听到我的声音,抬头看向了我:“文山……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我和红姐从那里回来后,只和妻子在医院的时候有过简短的交流。
原本我打算等她好了以后就去办理离婚,但今天岳父的突然离世打乱了我的计划,这让我不得不在今夜再次和妻子独处。
我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你当然不知道,就像我今天说的那样,成年人犯错的代价可不是像清清那样,哭一哭就结束了。”
“我……我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我知道我要承担一些我无法接受的后果,但我从来都不敢想……”
我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去过那里,但是你明白我为什么去了那里之后彻底的心死了吗?”
“是……是那个人跟你都说了吗?我……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没有回答妻子她的答案是否正确,只是自顾自开口:“你不是觉得那条小溪很纯净吗?可以带走你所有的烦恼。
呵呵,你的烦恼是被小溪带走的,还是小溪边的冲撞带走的,恶心吗?”
我看了一眼妻子紧握的手,继续开口:“这个时候抓的这么紧干嘛,当时扔的时候不洒脱吗?”
妻子低头,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手心缓缓舒展开,那两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没想过要扔掉……”
我不屑地看了妻子一眼:“那你的意思是王二锁扔的?”
“不……我觉得我不配,我只是放在那里……”
我打断了妻子的话:“你的意思是想说,你不配拥有这枚戒指,而那条小溪是你觉得纯净的地方,所以你放在那里?”
妻子点点头:“溪水带不走我的烦恼,但是我想让水流冲刷走我心里的不贞。
我本打算等这一切都结束,等我可以不用再去面对这些事的时候,再把戒指取回来。”
我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那天红姐发现戒指的地方,确实是在石头缝中,难道是妻子刻意挑选的地方?
“姿茹,我已经不知道你说的话,我应该相信哪一句,但我相信那个人告诉我的一切。”
随后,我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来一个纸团,那是一个已经被用极大的外力挤压在一起的纸团。
妻子睁开红肿的眼睛,目光呆滞而涣散的眼神突然一惊。
原本今天已经被打击到麻木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我伸出手缓缓将这个纸团舒展开,想到那天晚上我在返程的路上,口袋里的左手不自觉地用了多么大的力气,竟然将这张纸快要捏碎。
随着纸团的打开,一幅画出现在了妻子的眼前。
那是一幅笔锋歪歪扭扭又有些幼稚的绘画,甚至都不能说是简笔画。
如果不说内容,只说画画的水平,水平甚至都不如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