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姐的故事
我强忍着胃里涌上来的不适坐在板凳上。
“红姐,要不我出去重新买点酒?”
红姐一脸不悦:“怎么?是一点地气不沾?”
闻听此言,我便不再说什么,拆开一瓶,自顾自的仰头喝下一大口。
已经很多年没喝过这种啤酒,一股强烈的水感充斥着味蕾,我怎么也体会不到王二锁喝下时,那酣畅淋漓的快感。
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看了看红姐。
搬起板凳坐在我对面的红姐摆摆手:“算了,你说太风尘,我就没再抽过了。”
“挺好的。”
红姐此时也打开一瓶,在我的酒瓶上轻触一下,喝了一口后:“怎么样?这几天也没见你和我联系。”
我在脑中大致梳理了一番后,便将最近发生了这些事一一讲给了红姐。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红姐?其实这个不难理解。
最初我只知道那间茶楼开了很多年,而且足够清净,所以我就喜欢在那里谈事,久而久之便和红姐熟络了起来。
而我和红姐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瓜葛,没有任何对立的立场,没有任何共同的圈子,是完全独立开的两个人。
这就让我们的交流可以不用掺杂其他的东西。
如果非要给我俩安上一层关系,那也就只剩下了店主和顾客了吧。
我本质上还是个理性看待问题的人,所以这让我在与其他人交往时,习惯于抛开感情看本质,总喜欢从人性的背面去考虑。
这种思维方式,确实是让我在社会上少挨了很多毒打。
除了红姐在,另一个我给予了百分百信任的人,就是我的妻子,到头来……
听我讲述完之后,红姐尴尬地看了看手中的酒瓶:“小山弟弟,我真不知道啊,你这咋还出牌往我手上出呢。”
我掐灭了手上的烟头:“无所谓了。”
“那你现在看见你妻子时,是不是也是从心底就生出厌恶。”
见我没有回答,红姐呵呵一笑。
“呵呵,女人啊,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握得越紧,流得越快。”
我一挑眉:“不如扬了她?”
红姐再次提起酒瓶,和我碰杯后开口。
“想要握紧,就得弄湿。”
我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猛的呛住,红姐见状在我背后轻拍着。
“你家那个秦姿茹在没发生关系前,她心里再怎么想,她也会劝自己那是遥不可及的梦。
可一旦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那就是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当我缓过劲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红姐:“意思王二锁身怀大器?”
红姐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你要问秦姿茹呀。”
“红姐,我已经很烦了,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也就能在你这卸下所有的外壳,做片刻的许文山。”
红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谁让你总取笑我的睡衣,这下咱们扯平了。”
见我沉默不语,红姐继续开口:所以说,女人都是小心眼,比男人敏感多了。
有时候你随口一句无心的话,就会让秦姿茹联想很多,比如你说她矫情。
在她看来,那明明是你曾经许下的承诺,到头来你也变成了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这也会让她的心境产生变化。”
我苦笑一声:“其实我一直打算,等我可以完全掌控公司以后就退休,和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只是在那之前,我还需要奋斗。
我那个秘书李雪诺,她是我很看中的一个年轻人,所以我想好好培养,希望她有一天可以承担重任,让我有提前退休的资格。”
“这些你都给秦姿茹说过吗?”
狠狠灌进一口酒,我摇了摇头:“没有,谁在恋爱的时候不是海誓山盟,直到长大后,才知道许的那些愿望有多难实现。
但我因为爱我的妻子,所以我对她的承诺都记在心里,只是在没有确定可以实现前,我也不会告诉她。”
红姐嗤笑一声:“女人喜欢惊喜,但更喜欢不断的情话和虚无缥缈的承诺来反复证明你爱她。
小山弟弟,你懂人性,但你真的不懂女人。”
我毫不避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不谈这个了,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看到我用提着酒瓶的手指了指空旷的客厅,红姐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其实我从来不邀请别人来我家。”说这句话的时候红姐打量了一下我的表情。
“大概……是我没想好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吧。
我那个爹你也是知道的,虽然手段不光彩,但这些年确实赚了很多钱,现在也看着人模狗样。”
我一抬眼:“就这么形容你父亲?”
此时红姐已经喝了不少,借着昏黄的灯光,白皙的脸蛋透着粉色的红晕。
她突然开口:“我想抽支烟。”
可当我递过去一支后,她只是拿起在琼鼻下闻了闻,迟迟没有点燃。
“当年他还是个无所事事的街头小混混时,我妈妈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妈妈相信他将来一定能成大事,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确实不错。
而我外公家根本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觉得婚姻是要门当户对,他一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闲人,根本就和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妈妈不是一类人。
但那又如何呢?
妈妈偷跑出了家,和他住在了一起,这也让外公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关系。
但之后的生活根本不像她自己想的那么甜蜜,每天都要为柴米油盐这些小事发愁。
直到后来我出生,他们的生活都没有得到改善,尤其是后来他还沾染上了赌博,家里就更不得安宁。
有时候输了钱回来就打妈妈,而我能做什么,只能听着妈妈的哭声,一个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说到这里时,红姐似乎深深地陷入到了回忆中,两行泪水不自觉地滴落下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替她轻轻拭去。
“有一天,我一回家就看到一群面相凶恶的人坐在家里,而妈妈在一旁苦苦哀求着。
从那些人的谈话我得知,是他借了高利贷,现在讨债的上门了。
由于看妈妈实在是掏不出钱,那些人最后就把家里能搬走的都搬走,搬不走的也全部砸碎。
家里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我微微皱眉,想伸手帮红姐把烟点燃,但红姐将脸移开,随即拿起嘴上的香烟,重重的在手心里碾碎。
我讪讪的缩回手:“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