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她确实不是苏年锦。”慕宛之叹了口气，却也如实道，“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只是，苏氏现在就只是本王的王妃，没有其他任何身份。”
苏年锦一怔，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吟儿，眉头微微一皱，“吟儿她……”
苏年锦在湖心亭中摆了很多糕点，直到允儿喊来司徒时才终于忙完喘了口气，看向一袭白衣的他笑道：“倒是很久没有听你弹曲子了，不如今日弹一首？”
李贤面不改色，亦缓缓起身，目光灼灼地对向他，“正是。”
慕宛之伸手抚上她的肩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看来要待一辈子才能看得够了。”
“王爷可否查出了苏氏的真实身份？”
木子彬给几位大臣上了茶，而且专门给李贤拿了道雨前龙井，当朝宰相官居一品，慕宛之从太子手里夺他费了好大功夫，如今万不能失去这个有力的臂膀。
“我想为我们生个孩子。”
“比起她们，我更舍不得你。”
“嗯。”
慕宛之拉着苏年锦的手看了半晌，愈看，唇角的笑意愈浓。眉眼中的亮色犹如春日灿烂的杏花旋转，皆一一落在她的身上。
他说得如此认真，苏年锦心头一颤，似有岭上无数鲜花盛开，阳光明媚，恣肆温暖。
话是忠言逆耳，其他大臣也都知道，甚至慕宛之也知他的好意，只是心里一阵疼痛，迟迟张不开嘴。
底下群臣声音更大，皆旋在慕宛之耳侧，翁翁直响。
“王爷，前两日朝中大臣皆在传府中王妃苏氏其实是前朝叛贼俞星梨，不知王爷听说没有。”李贤开头就说的义正词严，倒是让一侧的木子彬微微吃惊。想来他这个宰相手段，也是不可小觑。
“王爷如此说，我们可以信，其他大臣就信了吗？”李贤有些生气，微微挑了眉，“王爷这是不负责任，将来若是事情败露，何止她苏年锦的性命，就是王爷也难辞其咎。”
李贤叹了口气，微微坐下，“希望王爷尽早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朝堂之上想害王爷的人太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四目相对，空中电光石火，似乎顷刻就要爆起炸来。
“爷舍得她们吗？”想想好歹也是膝下三四载的女儿，慕宛之之前那么疼宠她……
翌日。
只是李贤竟毫不所动，继续道：“大义灭亲！”
慕宛之与苏年锦相视一笑，灯影下两人笑容清和平润，似乎达到了某种默契，一如天上依偎在辰星后的月光。
“啊……这……”
“嗯。”
“什么事？”慕宛之微微侧目。
“宰相说的在理……”
“爷。”苏年锦再次扑在他的怀里，唇角一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缓缓道，“其实我怀……”
“嗯。”阿方拓微微低了低眸，“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爷又看不够了？”苏年锦趴在他的怀中，幸福地笑着。
“我这里有份谱子，希望你能学一下。”见他弹完，苏年锦浅浅一笑，示意允儿将谱子给他，而后有道，“你瞧瞧，可好弹？”
湖心亭四面尚还有积雪，只是亭中四面皆挽着厚重的云帐，隔了严寒的空气，里面又燃了许多火盆，倒是出奇的暖和。
书房。
“上一辈子你也这么说的。”
慕宛之拍了拍她的肩头，抚慰道：“并不是大事，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爷，几位大臣都在书房等你呢。”木子彬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焦急，“无论奴才怎么劝，就是不走，还在等爷。”
“怎么了？”苏年锦怔怔地看向慕宛之，“怎么不去见他们？”
书房中的灯火与暖盆似乎一下子都黯了下去，慕宛之缓缓站起身来，紧紧盯着李贤，“你是说，让本王亲自送本王妃上殿，再让父皇斩了她？”
窗外孤月一轮，慕宛之透过雕窗看了看西厢的方向，眸色一暗，在桌前站了好久。
东厢。
“听说了。”慕宛之坐在桌前，眉下一摞折子也是这些大臣给的。
窗外木子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
“可见朝中之事并不是空穴来风。”李贤微微眯目，看向桌前的人影，“恕老臣不敬，老臣私下也查了查王妃的身份，虽未查到实际的证据，可是苏氏并不是苏岩的亲生女儿。”
“宰相，事关王妃性命，而且还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王妃就是俞星梨，还请给王爷一些时间思忖。”木子彬上前低声劝慰，极力想平复一下慕宛之与李贤的情绪。
“爷，”苏年锦从他怀中起来，眨了眨眼，“你喜欢孩子吗？”
“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苏年锦坐在凳子上，茶也不吃，糕点也不看，只怔怔地望着司徒。以前没发现，如今只觉得他愈发瘦削，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公子，如今沦为阶下囚，又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投奔他人，怕是心里并不好受。
笃笃笃。
“天晚了，我送几位大人回去。”木子彬躬身，做了副请的姿势，大臣们也都面面相觑，见事情也没个结果，也都起身叹气走了。
“哈哈。”慕宛之笑得像个孩子，“伶牙俐齿。”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大臣一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整个书房都弥漫着一层紧张的气息。
司徒似乎有些愧疚，只依言点了点头，随即坐下，信手便是一曲《凤求凰》。
慕宛之扯了袍子迈出西厢，黑漆的夜里只有万籁寂静，苏年锦呆呆在等下坐了一会子，心里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放心。”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慕宛之握上她的腕子，浅浅一笑，“等吟儿再大一些，我便告诉她真相。司徒的罪我仍会上书父皇，等哪天平反了，秦语容她们母子能立刻跟着司徒走。”
“那依宰相的意思，本王怎么做？”慕宛之将目光凝在他的身上，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慕宛之看着她，烛影摇红，染的她的面颊都有些绯色，“本王巴不得有个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