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三弟母妃算是最得宠的一个，除了皇后，他母妃与父皇的恩爱压下其他所有妃嫔。只是……他母妃的娘家哥哥是曾经与皇上一同浴血奋战的大将军，后来兵变时才知道，父皇是忌惮将军，才宠爱他母妃的。”
“总之你信一个，我不会害我夫君的，不然我怎么办？”
“仅限于你不是苏岩的女儿。”他渐渐敛了笑意，唇角一抹疑问，“所以担心过，是你隐藏的太深了，还是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所以表面上越宠爱他母妃，心里就越恨她和三爷吧……背后有人威胁着，那么强势的皇上，怎么会不恨……”
“皇后人怎么样？”
“好狠……”
苏年锦一瞬失神。
“后来舅舅兵变了吗？”
“舅舅一死，母妃就打入冷宫了。后来自缢而死。”
“忧什么？”
“至于三弟……”
“这就是了，完全是皇上太爱皇后了啊。”苏年锦哀叹一声，“完全不是因为皇后压迫其他妃嫔，皇后太美了，皇上只爱她，冷落了你们的母妃，也是正常。皇后不争，才是最大的争，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必皇后也知道这点吧。”
只是慕佑泽刚说完，便转头看她，唇角的笑意再次扬起，缓缓到达眼底，“丫头，无论你做什么，我相信都有你的初衷。我不会擅自干涉，上次一役，你帮我阻止了三弟，已是让我亏欠于你，无论怎么说，在皇家你都要小心些。如今我在这后宫无所作为，只能见天待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就让我们都怀揣着各自的秘密，共同生存吧。”
“那他母妃呢？”苏年锦急问。
“老五母妃生下老五之后就死了，由其他妃子抚养成人，后宫女人的明争暗斗让老五性格阴翳凉薄，所以他府中尽是小妾，没有正妻。”
“他妻妾成群，你就不用提醒我了。”苏年锦翻了翻白眼，“比起其他兄弟来，三爷还真是有福气哈，连孩子都有了。”
“呵，如此淡然的语气，如果我都调查清楚了，也对你没有威胁吗？”
苏年锦觉得嗓子里似夹了颗枣子一般，酸胀的厉害。
慕佑泽哑然失笑，月华袍子的袖口里一只手微微蜷起，修长的指尖握进掌心，噙着风道：“三弟我暂且不说，你知道老四，老五为什么一直不娶正妻吗？”
“你看我们几个兄弟……”慕佑泽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哀戚之色，虽然那眸子看不见东西了，却仍清莹透澈，如天山的莲水一般。
……
“老四不是有正妻么？”
“哈哈哈哈……”苏年锦笑得更加猖狂。
“你们几个的母妃都那样惨，所以你们才都对爱情有了畏惧，该不娶的不娶，该纳妾的纳妾，却独独没个真正爱的人。”
……
“这……”慕佑泽皱了皱眉。
“老四的母妃一直不受宠，宫中太监丫鬟都欺负她，老四年少时曾替他母妃反抗过，却导致父皇更加反感，最后把他母妃打入冷宫，郁郁而死。”
“嗯？”苏年锦皱眉，“我还以为你全都调查清楚了。”
“那倒不是。”苏年锦在他身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呀一声，“先说说，你都调查出来什么了？”
“嗯。”
暮色四合，天地大静，日光，也渐渐暗下去了。
“你会对三弟不利。”
慕佑泽微微一动，“不是好奇，是担忧。”
想想吟儿，苏年锦背后就一阵冰凉。那小娃，真是欠管教。
“看来我忧对了。”
……
慕佑泽摇了摇头，“他的兵力那么强，即便不反，对父皇也是个威胁。后来，父皇派他去边塞作战，路上就被人暗害了。”
“何以见得？”慕佑泽缓缓转了头，眸光对准她的方向。
“许幼荷曾经在宫中庆宴上守着上千大臣、夫人割腕自杀，才逼得四弟娶了她的。”
“呵。”慕佑泽笑的温润清朗，“或许吧，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或许真的有善良的人存在。”
“那日你给我的信笺里不是也写了吗，在寺里的生活无忧无虑，也不再忌惮为人所害，挺好的。”苏年锦接了他的话茬，“至于你感谢我帮你阻止了三爷的话，我也全数收下了。”
“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忍心看到皇上如此呢。”苏年锦笑了笑，如春日的花开，“我猜的，不作数哦。”
慕佑泽没说话，只是抬着头仰望着山腰的那一轮红日，听着身边的雀儿啁啾着，“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玉石俱焚啊。”
“如此大张旗鼓的骗人你还是头一次。”
慕佑泽一怔，随而弯了眉眼，“没疯之前，是个温婉的人。”
“嗯。”慕佑泽点了点头，“三弟如今骁勇，也和他的舅舅有关系。他舅舅自小教他战术，他又有天分，学起来特别快。”
“我觉得，皇后的疯癫之状未必看不好，只是她不愿意再看了。清醒的时候就记起来以往一切，对她来说，痛苦或许大过甜蜜。”
慕佑泽没说话，任谁也知道，他舅舅是被皇上害死的。
……
“所以你就别瞎担心了，之所以隐瞒身份，肯定有我的苦衷，但是若是要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完全是你多想了。”
“好奇吗？”
“这个……略有耳闻……”苏年锦皱了皱眉，忽又想到她之前给许幼荷出的主意，暗骂一声，慕疏涵得恨死她了吧。
……
“非也非也。”苏年锦一边捂肚子笑一边一手拂在他的肩膀上，趁着风静日暖道，“我都嫁给他了，还能怎么不利法？”
“扑哧。”苏年锦一下子笑出声来。
“嗯，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慕佑泽两眼无神地笑着，夕阳的余晖将他浸染在一片霞光里，看起来让人心生温暖，“不过，你到底是谁呢？”
“好啊，是朋友了。”苏年锦也笑笑，眸子里闪着花殇，“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