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她倒是关心三弟,路上都在与我讲新寻的药方子。”慕佑泽坐在对面笑了笑,温润清和,“既然三弟明日要同你一起去皇宫,我也就稍稍放心些。既然无事我便回去了。”
慕疏涵看着慕嘉偐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眉心紧成川字,转头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去怡睿王的书房看看有没有人动过。”
“爷的咳疾还有再犯吗?”苏年锦轻问了声,“妾身今日寻来一剂方子,没准能治好爷的病。”
苏年锦给他倒了盏茶,还没推到他身边便见慕辰景堪堪走过来,微微一笑,“三弟新娶的妾室真是贴心啊。”
慕疏涵瞪着他走出来,“三哥被囚于太子府,你就来这搜王府,这都是商量好的吧?”
红色的肚|兜解开了一条带子,露出傲人的双峰,慕嘉偐猛地闭上眼,恶狠狠地冲她嘶吼:“你疯啦!”
“也颇恶毒了些。”苏年锦无奈笑笑。
“少来这一套!”慕疏涵有些发怒,两眼充着红丝,“刺客的事情我也会查清楚的,定还三哥清白!”
众人皆静默退下,天边一抹暗云,越压越低,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话说得不轻不重,颇有几分怪罪的意思。
苏年锦走到慕宛之身边,才发现他袖角处掩着一本书。看了两句才知是《长乐百则》,心里不觉一笑,这时候还能看小人书,莫不是存心来气别人的。
“你!”慕嘉偐对这个女人有些不耐烦,脸上出现厌弃的表情,“王妃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太子谬赞了,只是担心王爷咳疾,怕再严重了。”
她一把甩掉他的手,即刻就解开自己的襟扣,从脖颈处一直解到胸前,团粉的衣服一点点被剥开,袖口一抹海棠直扎人眼。
“够了?怎么会够呢?”
“有劳了。”慕佑泽弯着眉眼,眸中全是笑,“你听这林子里的鸟叫,是杜鹃。”
“若是不撤兵呢?”慕嘉偐寒寒地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是!”侍卫领命下去,毫无顾忌一旁夏芷宜气急败坏的脸。
“嗯。”
“你……你做什么……”慕嘉偐有些惊呆。
侍卫点头退下,却见夏芷宜忽然从堂内走下来,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毫无精神。慕疏涵自动闪到一边,为她腾出一条路来,而后对着满院子的下人说道:“都散了吧。”
“不择手段,是生存的一种。”
“没有再犯,我很好。”慕宛之看了看她,信手端来案角的茶盏,“回去告诉王妃一声,让她也不必牵挂。”
“杜……杜鹃……”苏年锦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看他,“是不如归去么……”
夏芷宜不理他,继续解自己的衣服,腰间的流苏,下身的长裙,待上衣脱掉裙子也被狠狠甩在地上的时候,慕嘉偐终于发声:“够了!”
她感觉他的步子一顿,却不以为意,仍牵着他慢慢地走。耳边尽是花木间略过的风,有些寒意。
“慕嘉偐!”
“是。”苏年锦低头应着。
慕辰景见二人走近,一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慕佑泽,皱眉道:“还想着明日去见你,不想你自己倒是来了。”
“放肆!堂堂怡睿王府怎是你说搜就搜的?”话音未歇,夏芷宜一步走到跟他跟前,扬手就捏住他袍子,“快把你的人撤了!”
夏芷宜仰头大笑,眼睛里却泛着湿气。刚才那一幕就是她从异世来之前的一幕啊,正准备跟老公亲热却神奇地来到了这,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吧……
“本王派人送你。”慕辰景看向他,“刺客的事我会和父皇细说的,倒是你,安心在宫里养着,就别操心我们的事情了。”
“我……我……我怎样啊?”慕嘉偐嘲讽般地低头抿了口茶,而后缓缓起身,将目光散在院子里,看着那些站着一动不动的下人,冷哼一声,“说不准这里面的人还有刺客,搜查一下他们总归是好的。”
有侍卫走近贴在慕嘉偐耳侧说了几个字而后退下,慕嘉偐唇角一笑,看着慕疏涵软了一声,“四哥慢慢查,我先告辞了。”
“知道了。”
“这……”慕辰景看了看一旁的慕宛之,不觉叹道,“这侍卫想陷害三弟,暂时还没有头绪。”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滚出去!”慕嘉偐冲着那些侍卫大吼一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夏芷宜身上,不待她挣扎,连忙又向屋外嘶吼,“撤兵!”
他静静地说给她,眼眸里依旧存着笑,仿若所有的灯火都映射其中,绽出璀璨的花来。
“慕嘉偐!你干嘛!”慕疏涵赶到时恰巧看到这一幕,张口破骂,“给我滚出来!”
他一怔,忙道:“都暂时在府里等我消息吧。”
“府里的人呢?”
“你!”夏芷宜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珠子瞪得滚圆,“你!你!你!你!你!你……”
“三弟会没事的。”
绕过回廊有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两侧皆是奇石花木,高挂的灯笼照着树下婆娑的身影,林风一阵,远处的烛影遥遥寂寂,在这方偌大的太子府犹显得清冷。
“在自己府里都被行刺了,我哪里还坐得住。”慕佑泽由着他扶着自己落座,依旧是浅浅的笑意,“可是查清楚了?”
“太子也是怕你劳累,回去好好养着,莫让我们担心。”慕宛之看了看慕佑泽,浅浅一声,“明日我与太子一处去皇宫,到时候再去看你。”
“不送。”
“这条路曲曲折折,怡安王小心些。”苏年锦浅浅开口,手心攥着他的衣袖更紧了一些。
“四哥说笑了,这不是怕还有嫌疑人等嘛。”慕嘉偐跨出门槛与他对视,唇角扬了扬,“三哥没事,在太子府里喝茶呢。”
“出去就是了。”慕嘉偐看见他,懒懒地应了一声,随而转身,白色深衣更添一分清傲。
慕佑泽听罢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杜鹃不会孵化,所以把幼雏放在别的鸟儿的巢穴里,然后它的幼雏会将其他鸟儿的幼雏推出巢外,以增加自己成活的机会。”
“自重?”夏芷宜手腕一阵吃痛,唇角紧紧抿着,“自重?本王妃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自重!”
苏年锦一眼就看见正堂里的慕宛之,堪堪一袍青色,眸中蕴着碎玉一般的寒光。桌角一盏温茶,尚还冒着热气。
“杜鹃叫得春归去,吻边啼血苟犹存。大概所有的坚强,都是不得不坚强。”尽管他双目失明,可苏年锦仍觉得他能看得到自己一般,“说‘不如归去’,一定是来过。”
她垂下睫来,听他的声音犹如晨间清露,让人安枕。
一路拐过游廊垣壁,曲水池中还映着四下的风灯闪烁,待管家把二人带到正堂时,天边久压的云层忽而散开,露出淡淡的月光。
苏年锦知道慕佑泽一向不喜欢与他们几个王爷过问政事,如今他来太子府,也不过是怕慕宛之被太子摆一道。太子自小只尊重大皇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也能出言不逊,看来他的野心愈发大了。
“看样子,王妃还想撕扯我衣服不成?”慕嘉偐单手负后,眉峰中洌出一脉清寒之色,对着屋角的侍卫喝道,“搜仔细了!看看还有没有多疑的人!”
太子府。
“我为什么要少说!”夏芷宜一听更来气,咬牙切齿走上前去,“让你的人赶紧离开!这是怡睿王府,不是你想搜就搜的地方!”
“还有……”慕宛之看了看那厢细细密谈的太子和慕佑泽,轻道了一声,“笔札房、更房与司房新来的人多,这个节骨眼上别让他们出了乱子。”
夏芷宜平生最讨厌不听她说话的人,现在看他如此不屑更是怒火中烧,扬手就要与他撕扯,却被他一把攥住,自他齿牙间蹦出碎玉一般的冷话:“王妃请自重!”
“嗯,务必要查清楚这件事,别伤了和气。”慕佑泽缓缓立起身来,唇角依然隐着笑,似乎永远是不会怒的,“还是让锦儿送我到门口吧,她带路细心。”
夏芷宜冷哼,一边说话一边继续脱,里面的深衣也要剥的一丝不剩,红色的肚|兜显示在慕嘉偐面前,雪白的胸脯似冰中玉莲,饱满丰盈,她却毫无顾忌,仍扬着两条藕臂,快速地扯着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