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少顷,白夜打开门转身就往外面走,脚下虎虎生风。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放弃或者得到,没有其他的选项。虽然他有决心,但是百年基业的白家各种利益盘根错节,想要以他们二人单薄的力气对抗必将要度过一个非常艰苦的过程,就算是白夜跟白萧然的权力交接顺利进行,他也至少要花费10年甚至是20年的时间去培养自己的人,安抚和平衡各方的势力。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阶段,只可能延长,不可能缩短。同样身为大家族中一员的庄严明白,这种事能有多漫长就有多残酷。有时候想想,还真的是不值得。
“这是白夜的决定。赞成或者反对,我说了都不算。”庄严摸了摸鼻翼,慢慢地说。
颜舞好笑的看着他调侃:“你想跟小德对一局就去,人理你也行,跟我这儿嘚瑟什么?!”
原来是因为甄心……
“不要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不告诉你又怎么样?”嫉妒像是藤蔓在她的心底蔓延出来,箍紧了她的心脏,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的回视他,“不然你是要我去给她陪葬吗?白夜,她配吗?”
半晌后她捂住脸悲哀的想,自己真是……没救了……
等庄严意识到事情不对,去酒店的保安部调出监控录像,已经是傍晚时分。
奇怪的是,满是监控摄像的酒店,竟然没有留下她进出的一丝痕迹。好好的大活人,就凭空这么没有了。
雨后的轻井泽,天气好像更加清朗,草地散发着清香,十分好闻。只可惜白夜接到了有关白雨的消息,悄悄的启程去接妹妹,无法享受这片刻的清静。
“白忆迟。”白夜冷静地吐出这个名字。
所以那天他才会提醒白夜,如果选择颜舞作为伴侣,一定要考虑到这件事会对她造成的影响。他是否有心理准备,和对她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让这段珍贵的感情不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击垮。毕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白萧然的反对和朱丽叶、白忆迟的破坏那么简单了。
颜舞把早上的情形又回想了一边,暴露在太阳下的脸似乎更烫了,她微微地挪动身子到阳伞的阴影下面,垂头咬着杯子里那根黄色的吸管点点头,尔后又有些惭愧地问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忙,现在,好像是拖后腿了,是不是?”
他一个字也没说,进了19号别墅关上门庄严就不停事儿的解释:“我还以为她是觉得无聊,所以自己出去走走,但是发现她什么都没带,后来我找了朱丽叶,没敢明着问,旁敲侧击觉得她好像不知道这个事儿。不过白忆迟的房间里始终没有人。”他说到这里,抬手看了看腕表,“你看这都凌晨三点了,还没回来,肯定是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是还不到24小时,咱也不能报警,而且我怕报了警,要真是白忆迟……”
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想,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没用。颜舞轻轻地蹙起眉头,又很快地展平。
“他在哪里?”风扬起他的发,吹散了他的声音。
想到这里,她不禁幽幽地叹息。眼睛明明是看着书本的,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白夜的影子,或怒或笑或是深情款款,一幕幕的,就像是过电影,比真人在眼前还要鲜活三分。
好在营救白雨的计划还算顺利,有了江口家的掩护,白夜很快接到了白雨,披星戴月赶回轻井泽,将她安置在当地的医院里观察。本以为可以放下一颗心,却不料回到酒店就听到颜舞失踪的消息。
“那我去看看,你别乱走啊。”终于还是忍不住,庄严摩拳擦掌地对她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有这种闲工夫可以待在轻井泽吗?”庄严摇头晃脑的解释,“还是在几乎大家族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哎,你去哪儿?等等我。”庄严脚上还汲着着酒店的拖鞋,追他的时候,鞋子不断地掉下来,又被他回身捡起来穿上,整个过程狼狈得难以形容。
“是因为顾昔年。”庄严说着喝掉了杯中最后一滴酒,站起身掐着腰原地扭了扭,模样有点滑稽,“你救了跟着他的那个小女孩,比救了他的命还管用。那么不爱管闲事的一个人,难得这次主动出手把东京那边的事情都顶了。他的原话是,‘算是还颜小姐一个人情’。本来夜和我,我们两个来之前想的情况更糟,因为白雨失踪了,很多人以为爆炸的事情也有她的参与,如果夜再出面,大家一定会以为是他护短。但是这次有顾昔年坐镇,好太多了。我们只需要找到白雨就万事大吉。”
“你赞成?”庄严的反应比她预想中的略平淡。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点情面都不认,直接就定了她的罪。
一瞬间,白夜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盯住她,似乎想要深入她的灵魂。门外的寒气袭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披在睡衣外面的外套,抬了抬下巴:“现在是凌晨三点,如果你没别的事,我还要……”
“说起来你倒不是真的帮不上忙。”他当然不会把刚才的那一番话说给颜舞听,而是尝试转移话题,“比如这一次你就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关于他跟白家的纷扰,她不太懂。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也看得出,他为了能够接手白家做了许多事。如果回开普敦,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想不想打网球?”庄严忽然回头问她。
白夜去接妹妹,还没回来,虽然他怀疑朱丽叶和白忆迟与这件事有关,但也不好意思直接登门去问,急得团团转。
事实上从那次在开普敦听到白夜偶然说起狮群的理论,他心里就有些隐隐的不安。作为多年的老友,他还算是了解他的,白夜这个人做事有着旁人少有的绝对。这一点看他面对感情就能够感觉的到。
庄严闻言大惊失色,手里的酒杯差点翻到在桌子上,扶稳之后却很认真的问她:“夜真的这么说?”
颜舞就是在这天下午失踪的。
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风度可言的逼问,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给她任何否认的机会。那种样子,比白萧然的冷酷更甚。
他走了,她才得以有时间垂头去看手头上的那本书,如果不是昨天白夜主动提出来,她都忘了自己临走前还像模像样地装了一本教科书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眼看着假期就要过去,她的论文只进行了三分之一,还忘得差不多了,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按时交上去准备答辩。
那一天颜舞找了个时间,单独同庄严在一起时,把白夜的原话复述给他听。其实在心里已经反反复复地重复过无数次了,但是似乎每想一次,心里的那份灼|热感就多加一层。很平淡的一句话,但是背后却藏着无限的深情。
颜舞不解,扬眉看他。
颜舞看着庄严的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更是没底,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问题真的那么严重?”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白夜隐忍的怒气。
他不说,她却能都懂。
“谁?”也许是心里有愧,只一个音节而已,朱丽叶的声音竟然抖得不像话。
生平第一次,她竟然开始害怕他,朱丽叶的身子微微地后撤,使劲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故意用一种冷冰冰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除非是我幻听,不过好像不太可能。”
庄严很严肃地“啧啧”两声,没有说话。
睡在房间的朱丽叶听到接连不断的门铃响声时,睁开眼时刻意看了下床头的时钟。随即翻身下床拿了外套披上走下楼去开门,门栓拉开迎面就看见一脸阴沉的白夜,周身萦绕着一片戾气。
他从未见过好友这幅样子,像是要把谁给生吞活剥,竟然忘了自己后面想说的话,声音戛然而止。
颜舞回神,又喝了一口果汁摇摇头:“不会,你去吧。”
此时跟庄严说起时,还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为什么?”她老老实实地顺着他的话问。
她就知道,庄严还惦记着德约科维奇呢。
颜舞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摇头说:“不会,祝你好运。”
“你都快喝成一只球了,也不运动运动。”庄严很没口德的鄙视她。
“你知道什么,你最好告诉我。”那么平淡的声音,冷的像是数九天的寒冰,“我不相信你跟这事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