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听说还长了疹子？”白夜打断她，“在哪里？我看看。”
白夜点点头，末了又说：“害怕了？”
然而他说着这样的话，眼神却是难得的清澈明亮。他说着抬起手来将自己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细软的头发，将她的头托起来，脸慢慢地转向自己。
他的声音里有什么隐忍不发，可又带着一种难得的荼蘼和放纵。因为灯光的关系她微微的眯着眼睛看他，却感到他的手缓缓地握住她的左手。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存在感到底有多强大，而是对着她魅惑一笑，那种神情略有调戏，带着些许的懒散和毫不在意：“来的时候见到主人，盛赞我有一个冷静并富有同情心的未婚妻。只可惜，她心里现在想的，却是别人。”
“告诉你？”他被她的表情逗乐，故意说，“那你怎么还会上当？几乎是自投罗网。”
她彻底迷惑了。
“你是喜欢我的。”白夜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还有他说话的方式，都是陈述式的，只是做出了征询的姿态，却根本没有丝毫征询她的意思。
“我刚来的时候陪着我的那个姑娘，因为我救人的事情，反而受到了很重的责罚。真不知道这个川端家的家规是怎么样的。”她说着这件事看他的眼睛。
颜舞忍不住翻起眼睛瞧了瞧他又垂下头去低声嘟囔：“当时你并没有告诉我，还要面对这些。”
这样的动作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光也跟着停滞了好一会儿。
恋爱？他们两个？那么朱丽叶呢？还有身份地位呢？这些东西都不需要考虑的吗？他之前说的未婚妻难道也是真心的？
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无名指摸了摸眼睛疑惑地问：“很明显吗？”
其实完全没什么好整理的，她穿了睡衣整个人都盖在被子底下。屋里没有别人，摆设也很简单，她垂着头，但知道他在看着自己，颜舞不自然地抬手去整理头发。心里隐隐觉得丧气，自己以这种混乱的情况见到他。
“跟我恋爱吧。”
这样忽然的转折让颜舞难于反应，下一秒她想张开嘴，可话却被他压在了唇齿之间。他的唇那样的柔软，就像是被吹得鼓鼓的气球，温柔而特别的触感。她起初还同他对视，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许的端倪，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融化，他甚至一瞬不瞬的回视着她的疑问，带着某种坚持，等着她的回应。
颜舞在这时醒过来，她看到那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莫名的恍惚，随后有些迷糊地看着他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指，挑起眉毛，声音黯哑地问。
半晌，颜舞终于看着他笑了笑，抬着下巴指了指他刚才捏住自己鼻子的手指道：“这么诡异的问诊方式，只有兽医才会这么做吧。”
“所以……你这是在给我看病？”终于，她看了看他刚才在作恶的手，轻咳一声自认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三个字而已，却像是戳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几天来集聚的压力有些崩塌的趋势。也是因为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问，颜舞觉得鼻子酸酸的，默默地点头。
颜舞愕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听到后面一句，又被噎住，接着便听到他说：“为了奖励，我应该吻未婚妻；为了惩罚，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因为身体不舒服，她一直觉得体内有热和寒两种气流在交替着折磨。如今有他坐在身边，病痛的感觉竟然被尴尬和慌乱取代。他今天穿的并不正式，难得的衣服的领口还有些不那么妥帖。
前一秒因为压力的逼近还在伤情的她，这一秒立刻警醒地往后退。
即便是这样，他还完全是霸王的姿态。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着实让人难以招架。颜舞抵抗不住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他的吻是怎样的细致耐心，而她的心又是怎样的无处可逃。
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不一样，刻意的体贴。
“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跟他恋爱吗？”周围静悄悄的，她问完之后，只能听到自己安静的心跳声。
只是下意识的，她抽出手为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你怎么知道？”她不但是高烧，而且在大腿上还长了一连串的疹子，医生说是带状疱疹，很痒，擦了药膏才好一点。
“总要恋爱，才能确定是否可以更长久的喜欢。”庄严的话虽然不中听，却给了他启发，有些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此刻白夜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他的态度还是那样坦然，坦然到颜舞觉得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在发生。
身上的被子从肩上滑下来，他很自然地帮她拉上去，非常细心的动作，跟之前的那个他判若两人似的，又让她有点微微的脸红。
这个人，孩子气起来，也很严重。
“可是我们……”她十分努力地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的身高比较高，同她说话时要低下头，他们说着说着话，竟然越靠越近，颜舞觉得他的鼻尖都快要擦过自己的唇，努力地想要避开此时的暧昧，她偏过头去：“好在你们来的快，你在这里，庄严呢？”
白夜收回手去帮助颜舞慢慢坐起来，他这动作太贴心了，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接口。因为生病了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萎靡，如此看着他的脸，竟然觉得已经隔了好久，其实呢，不过三天而已。他说到做到，真的跟她汇合了。
他的动作做得这样顺手，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似的，自顾自的交代。
根本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或者应该做出如何的表情。她愣愣地瞧着他的脸，想去发现这一吻之后的他最细微的表情。
白夜一怔，明白自己是被她反戏弄后，曲起手指头惩罚性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很暧昧的动作，无法适应的情绪加剧。
最后还是白夜开口，指了指她的眼问，难得温柔地问：“睡得不好吗？”
她正在懊恼，就看他的手伸过来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当然不会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是平静地说：“如果还难受，不如躺下来继续休息。”
接下来她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动作，右手对着左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他挑挑眉，沉吟之后似笑非笑地答：“如果你要这么想，那也无可厚非。”
“来的时候遇到医生，说你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仿佛是故意的，他轻叹一声，“怎么样，当初令人心动的高薪并不好拿吧？”
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种诱惑，而她已经被深深地蛊惑了。
天空正在慢慢变暗，园子里的水声时远时近。
整理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可做都做了，又不好意思立即停下。
哪里能告诉他，那种东西……
这样的解释，就像是一个猎人在同猎物的对话。
“你生病了。”当事人被抓了个正着却镇定非常、面无波澜，坦然地回视，全然没有恶作剧的自觉。
如今这个样子见他，颜舞又觉得自己狼狈，清醒后的第一反应却是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样子。
他在离开她的嘴唇后又吻了吻她的眼睛，颜舞知道他的意思，竟然慢慢地睁开，看他微笑的看着自己。
她往旁边让了让，白夜却没有就势退开，她刻意别过脸去难以掩饰难以平复的心跳。
这句话听上去很像是陷阱，颜舞知道他一贯毒舌，此时闷不做声，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气氛瞬间有点奇怪。
这么无厘头的话，颜舞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