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衡山之行
布洛国师远远地跟随着那正踽踽独行的雨画微,心中涌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只是一时之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曾在何处见过如此年轻的少年。
雨画微心中亦有所触动,只是还沉浸在对水攸父女的牵挂之中,无心去思索其他。
虽已完成了水攸的托付,离去的步伐却显得既踌躇又牵挂。雨画微频频回望水月落的山水,瞬间心头浮起一种“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空灵幽寂且令人眷恋的韵味。
望着眼前成百上千的野兔跳跃嬉戏着远去,雨画微心中满是感慨。将“借水还山,借地还天,借离别还相见,借月缺还月圆。”喃喃念了好几遍。
心想自己此刻也应当学水洵绘那般坚韧不拔,擦干眼泪,全力以赴地向前,毕竟人生总是有多少远方,就有多少追寻;有多少执着,就有多少冷清。
这一生还能否与水洵绘再度交会呢?那就交给上苍去安排吧。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是赶快脱离匡庐山派。因为自己已然成为魅魃泽的死敌,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别连累了匡庐山派。
想起无用师叔曾再三交代不得涉足幽龙水城之事,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违禁了。做错了事就先坦诚面对,这是雨画微一贯的态度。所以决定还是先前往衡山向无用师叔禀明经过,以等待师叔指示。随后便打起精神朝着衡山快步而去。
做错事了应先诚实以对,这是雨画始终一贯的态度。所以决定还是先前往衡山向无用师叔禀明经过,以等待师叔的指示。随后便打起精神朝衡山快步走去。
当无用让雨画微到神农山口等他之时,并未言明自己要去往何处。
雨画微暗自思忖,无用师叔临走前曾提及,他的青春年少,留在了衡山之阴的某个角落。故而衡山北侧理应就是师叔前去之地。雨画微在飞奔赶路之际,也未曾忘记锤炼自己。
毕竟与魃魈和魅异生死相搏的经历太过惨烈,那种九死一生又仿若隔世之感,令雨画微深深珍视当下的每一个时刻。
雨画微也由此明白,过往在医道及药理上投入了过多心血,于武学之上却只是仰仗过人的智慧和临场的机变。
虽说有着仿若亘古洪荒般的真气内力以及超卓的桑蜕六幻轻功,但想要单单依靠被动的防守胜出,一旦对上了大魔头,那根本是完全行不通。
归根究底还是在于自身在招式上的匮乏与欠缺。
故而这一路行来,也刻意去观察天光云影,去模仿飞禽走兽,且从中获得了不少创思,陆陆续续自创了鸿雁云翔、长烟落日、山映斜阳、百转萦回……等招式。
短短数天便在不断成长的创思中过去了,一转眼已然到了衡山脚下。雨画微凭借无用身上的背囊推测无用乃是极为古老的桑蜕族,然而衡山左近地域这般大,雨画微虽说有着过人的灵觉,可要在这大片桑树成林的地方,寻到无用的踪迹恐怕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而自己先前已然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速度太慢,无用师叔极有可能已经处理好事情,早早往神农山而去,彼此便会失之交臂。
因而雨画微此刻正在衡山山口附近,四处询问桑蜕族居地,毕竟路长在嘴巴上,这是最快的法子。雨画微并不知晓匡子佳到衡山之事,无用也未曾提及,所以来到衡山山口时全然没有戒心。
匡子佳一行人比无用晚了好些天才出发,原以为此行会轻松愉快,故而一路游山玩水而来。因为匡庐山派和衡山派过去虽说交情不深,但至少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对彼此往来之人礼遇有加。
更何况匡子佳已经去世的母亲,自小便是生长在此地,因此匡子佳可以说是半个衡山人。
想当初匡庐山派要远赴西境铸剑之时,匡子佳本是蠢蠢欲动,极为渴望前往,但山主匡时并不赞同让这个血气方刚,且与自己颇为肖似的儿子前去。
只因近些年来西境周遭的鬼方境以及寂境多有事端,鬼方境附近的灵玄宗景兽山,已然令人汗毛直立,寂境的神魂魔宗,更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即便是武功较高的其他师兄,也将此视为畏途,唯有云海遥为了一圆回到祖先故地之梦,再加上对新武器的期许,这才首先应允前往。
当云海遥发生事故之后,寻找云海遥的任务,匡时也不敢交给自己的儿子,匡子佳极为受挫,也急切地想要有所表现,故而对此次之行的期望极高。
却未曾料到来到衡山竟然是吃了闭门羹,匡子佳一行人无论怎样好言好语都不被理会。
因为近来衡山派联合了丹霞山、雷族、火族共同组成了盟友,只推说封山,还禁止武林人士探查大禹镇水碑,故而匡子佳想要一探大禹镇水碑的要求硬生生被拒绝。
匡子佳被阻拦在衡山之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明明知晓衡山派所提出的封山事由不太合乎情理,其中必定是有事有蹊跷。但无奈形势比人强,着实是无可奈何,只好憋了一肚子气,下得山来。
正在有气无处发泄之时,却眼瞧着雨画微背对他们一行人,正在打听着前去桑蜕族的路径。匡子佳当即上前质问雨画微,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雨画微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毕竟无用是要到神农山去取谷种,可雨画微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从匡庐山到神农山的必经之路,更是不敢提及无用师叔,以免把无用也给拖下水。
雨画微只得开口说自己已然脱离匡庐山派,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没成想匡子佳等人还是不肯罢休,手下数人竟然直接拔刀相向。
随行的景人本想伸手指着雨画微,肆无忌惮地喝骂,但一见到雨画微那淡然自若又深邃得难以测度的神色,到嘴的难听字眼却又咽回了喉咙里去。匡子佳有着玉树临风般的身形,腰间悬着长刀,一身劲装再加上外披华丽织袍,衣冠楚楚中更显得一表人才。
且瞧那行径做派,处处皆展露出天之骄子的气度,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张狂的魅力。其容颜虽远不及雨画微那般极致如画,却也足以令人傲然。
唯有那一处稍显不讨喜,便是常常以双手抱胸,眼眸之光不时上扬望向天际,那秀气却显寡薄的唇形微微下弯,透露出一股子自以为是的神气,仿若极少有人能入得他的眼目,然他也着实有目空一切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