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古霓鲈

    水攸道:“此地已非魅魃泽之势力所辖。”

    实则到了此处，他们大抵算是安全了，只是若要回那云梦大泽东南的水月落，走陆路的话怕是难以摆脱魅魃泽之威胁。

    然而若是走水路，即便施展水咒，在那长江湍急水流之下，想要逆流而上，那简直便是以人力去抗衡这大自然，在数十里的范围之内，还能勉强支撑得住，可水月落与此处相隔已然过数百里。

    虽说行水咒可在江中自由呼吸，可长时间逆流而上，倘若遭遇那以逸待劳之敌人，那也是危险至极。

    还好这水族乃是极为出众的古氏族，自古以来便有三宝，分别为水遁、水咒以及古霓鲈，只是这古霓鲈已然极为难寻，千年来近乎灭绝。

    水攸也曾想过是不是要将雨画微身上的水霓衣换回，然后让两人分道扬镳。

    只是那古霓鲈能否顺利寻得，仅有六七成的把握，若是没有寻到，雨画微才是他最为坚实的后盾。

    心中暗想，“既然雨画微只是为匡庐山传个讯息的小厮，何不将他带回水族”。

    水攸的眼眸之中仿若带着无尽期盼，缓缓言道：

    “诸多东西或可通过口授与言传，但亦有极少数之事，唯有以心和神魂去体悟方可，并非是父亲有意要传授给自己的孩儿，那孩儿便能掌控。”

    “那般感觉若不是心神合一，便全然无法相互呼应，这亦是为何许多上古奥妙技艺皆已失传之缘由。

    ”水咒便是如此，在我父亲的殷切教导之下，我亦是历经十多年的摸索，方才寻得那等微妙深奥之感。

    “当我稍有成就之时，你不知我父亲是何等开心，觉着他的孩儿确实是天赋异禀。”

    水攸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若我父亲见了你，怕是要认为是水神转世，或是水族绝世高人来投胎，甚至是借尸还魂。”

    雨画微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前辈太过夸赞了，画微只是在被敌人追杀的九死一生之际，担忧快要丢了性命，才凑巧激发了冥冥之中的潜力。若在平常之时，怕是十多年都远远不够呢！”

    水攸一脸苦涩笑意，叹道：

    “为了这幽龙水城之行，我们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就连水族至今唯一仅存的古霓鲈，都投入到此次取玄鸟之册与五行之典的行动当中。只是方才我们一路从上游而来，并未见到古霓鲈的踪迹，故而我刚刚已用我们水族的鱼信根在江底的引鱼石上做好记号，可维持两个时辰之久，并且撒上吸引古霓鲈而来的秘制香料，倘若古霓鲈正在下游不远处，便会急速逆水而上前来寻我，若在上游极远之处，那说不准还得再做一次记号，只要古霓体一来，到时候我们必定能够安全地回到水月落！”

    水攸话音刚落不久，一炷香过后，没想到竟有一条约莫两丈多长的大鱼跃出江面又落下，这鱼似乎与方才雨画微一路从上游而来所见江中之鱼略有不同。长江中的鱼虽千奇百怪，然而这一条鱼，又与常见的解鲈，有着些许不同。一是体形大了数倍不止，二是解鲈体被覆五行大而硬的骨鳞，背面一行，体侧和腹侧各两行，此鱼却无骨鳞，三是此鱼在鲟鲈原有五行骨鳞之处竟有霓色。雨画微虽然眼力及观察力都不凡，但对于在彭蠡泽未曾见过的鱼，显然不甚了解。只见水攸撮唇吹哨，发出了一连串时快时慢但却婉转悠扬的高低音。

    “这可是鱼语么？”雨画微轻声问道。

    水攸微微摇头，沉声道：

    “此乃呼叫古霓鲈的鱼哨，而非鱼语。九州八境之中，鱼族众多，可大多都是那捕鱼打鱼之族。只因颛顼逝后能化鱼而复生，故而真正的鱼族是不食鱼的。”

    “这普天之下，能与鱼交流沟通的，唯有那真正的鱼族——颛顼鱼族，那可是守护北方神兽玄武精魂之族啊。”

    这些个大自然的幽深奥秘，令雨画微心驰神往，着实未曾想到竟还有鱼族这般的存在，虽心中很是想多了解一些，但也知晓此时此地并非适宜之时。

    水攸接着又道：

    “你且看这鱼，岂是那归鲈所能比的，一则那鲟鲈之寿不过五十，与凡人之寿相差无多，但这古霓鲈却能穿越上下六代之人。更厉害的是，因其聪慧灵敏，虽听不懂人语，可我族相传的古霓哨，却能与之交流。而且因其无骨鳞，可为我水族之坐骑，只因它深游于江中，故而唯有我水族那行水咒的绝学之人方能驾驭它。”

    “可惜那古霓鲈之卵近百年来，僵管屡次深入那长江之源，却总是难觅其踪，水攸亦是深恐有负水族先辈呐。”

    “而今古霓鲈既已至，咱们便无需再烦忧啦。”

    随后水攸与雨画微施展水咒，二人一前一后稳坐于古霓鲈背上。虽是逆水而行，可古霓鲈速度仍旧奇快，未几，雨画微便觉已回到先前所投江之处，彼时刚入江底之景，依旧历历在目。待到了此地，水攸在古霓鲈左右两侧霓线之上连拍几下，那古霓鲈便止住前行，浮出了江面。

    水攸小心谨慎地观测许久，似是想起何事，又转头悉心教了雨画微几种鱼哨以及在水中引领古霓鲈之法门。而后对雨画微言道：“此处依旧极为凶险，然为了那些因我水族而捐躯的长老们，我欲将他们的遗体，投入那环诸幽龙水城之水中，此乃我水族之人可即刻转世为人之捷径啊。”

    “而其他那些水族弟兄逝去之地，在这七日之内也是要吟诵那引水九泉之咒的呀，这样才能让他们在获得轮回往生之时，还能再成为我水族之人呐。”

    “他们为了族群牺牲掉了，我绝对不能把他们的转世也给弄丢了呀，请你在此处等我两个时辰，要是我两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来，你必须决然地带着古霓鲈离开这里。”

    雨画微赶忙说道：

    “我要和你一块儿去。”

    水攸言道：

    “不！我虽身为水族的族长，可只要族长不在了便会有下一个族长出现，我能够通过特殊的轮回秘法，获得另一个回归水族的来世。”

    “只是这古霓鲈历经数千年传承下来，仅剩下这么一只，若不是对那玄鸟之册及五行之典志在必得，我决然不会出动古霓鲈。”

    “若两个时辰之后我未曾归来，烦请你尽快带着古霓鲈回到水月落。”水攸言罢已然飞身急掠而去。

    水攸离去之后，雨画微便在离古霓鲈不远之处的江边，以过人的眼力紧紧注视着周遭数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