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杀鸡焉用牛刀
正当沈天云和苏竹君品着茶、吃着点心的时候，钱述安在佣人的汇报下忙不迭地跑到了会客厅。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钱述安还没走进客厅，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话音未落，钱述安走到了沈天云面前，谦恭地鞠了一躬。
不愧是生意人，这虚伪的礼节做的倒是很到位，沈天云心里思忖着。
“两位长官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公干？”钱述安没等沈天云开口，便赶紧开口询问来意。
“钱行长。”沈天云端起了桌子上的绿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天云刚说了句钱述安的名字，钱述安连忙接过了话头：“不敢不敢，长官叫我名字就好，行长一词可不敢当。”
“不愧是永利商行的行长，这人情世故真的是被你玩明白了。”沈天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钱述安。
“哪里哪里，不过是做点小生意罢了。”钱述安满脸堆笑，极尽谄媚。
沈天云明显不想再跟这个眼前的人兜圈子了，干脆直奔主题：“钱述安，我是苏州军统站的沈天云，我旁边的是苏竹君苏长官。”说着，沈天云看了眼旁边的苏竹君。
看到沈天云眼神转向了旁边，钱述安也赶忙朝着苏竹君鞠躬作揖，嘴里还热情地打着招呼：“苏长官好。”
苏竹君对这种老财迷一贯没兴趣，面对钱述安的讨好，连头也不愿意点一下。
钱述安讨了个没趣，但脸上的笑容还不忘保持着。
“我们今天登门拜访，是想跟钱老板做笔生意。”沈天云看着钱述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仆人。
钱述安心领神会，马上屏退了仆人。
“二位军统长官愿意跟小行做生意，实在是我的荣幸啊。”话锋一转，钱述安拿出了生意人的口吻，问道，“只是不知，是怎样的生意。”
见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沈天云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说道：“我们想用你在苏州城东北角的几栋小楼，做点服务生意。”沈天云说完，又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开始品尝起来，也是留点时间给钱述安思考。
“东北角？”钱述安故作思考，其实是给自己留了思考时间，“哦哦，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在苏州城东北角有几栋破房子。不过那里平常也没什么人去，恐怕生意不会太好啊。”
钱述安开始找借口推辞。
“所以后面还要劳烦钱老板稍加修缮啊。”沈天云笑着看了看钱述安。
我还得掏钱装修？
钱述安内心甚至已经开始想骂人，但碍于军统站的面子，一时也不敢明着流露出来。
“不知道贵方想是一种怎样的合作方式呢？”钱述安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方案也简单，钱老板提供场地，并且协助日常运营，收入嘛，我看就三七分好了。”沈天云略微思考，报出了方案。
好家伙，空手套白狼啊，来我这儿喝杯茶，就要拿走三成利润？
钱述安面部表情实在是难以控制了，此前灿烂的微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钱述安还得继续说下去：“沈长官，我傍上了军统站这么大的名头，您们才拿三成利润，是不是太少了点？我钱某人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说罢，钱述安甚至还替沈天云为难起来。
“哈哈哈，钱老板真是精打细算啊。”沈天云突然收起了笑声，厉声说道，“七成是我们军统的！”
钱述安瞬间愣在了当场。
军统的人可比自己这种做生意的心狠多了。
苏竹君一听，内心都起了些波澜，好你个沈天云，以前咋没看出你心这么狠。但苏竹君也就是心里想想，面上不曾表露出一点。
钱述安肯定不想接受这个方案，便开始准备和沈天云打太极。
“这个方案倒是不错，不过，毕竟是一笔投资，我需要统算下现在的资金情况。要是资金不够，到时候影响了生意，我怕不好跟二位长官交代啊。”
沈天云一听就明白了，这老狐狸是打算拖时间。沈天云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苏竹君，又看了看苏竹君的腰间。
苏竹君何等聪明，马上明白了沈天云的意思。
“看来，钱老板对我们军统有顾虑啊。”沈天云站了起来，背过身去，看向了悬挂在客厅中间的字画。
“不敢不敢，小的确实需要时间盘算下家里的财力。”钱述安极力解释着，但是就是不肯松口。
一旁的苏竹君意识到了沈天云的意思，直接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苏竹君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把玩着手枪，接着把手枪向前一指，作瞄准状。
啪。苏竹君轻轻地念叨了一声。
之后，苏竹君竖起了枪口，像刚刚击发过一样地吹了口气。
这下着实把钱述安吓得不轻，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刚才那颗子弹仿佛真的已经射进了自己的心脏。
钱述安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但是心里还是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时候屈服了就一切都完了。
“沈、沈长官，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准把资金情况考虑好，您高抬贵手。”钱述安还是咬住需要时间盘算。
啪。苏竹君直接把手枪摔在了桌子上，这可把钱述安吓了一跳，原本安静的客厅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不好意思，钱老板，手枪没拿住，惊到你了。”苏竹君冷冷地说着。
钱述安丝毫感觉不到这是道歉，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全身跟着抖了一下，连忙改口：“一天！一天就够！”
沈天云转过身，一边感慨着苏竹君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一边又感慨这个钱述安真是个老财迷，死到临头都不舍财。
“钱老板，咱们之间的合作看来挺难啊。”沈天云不阴不阳地说道。
这时候，经过恫吓的钱述安反而冷静了下来，竟然打算反击：“沈长官，钱某在这苏州城也混了半辈子了，人，还是认识一些的。您要是打算生抢，那我就只能去鸣冤了。”
说着，钱述安直了直腰杆，仿佛是找到了制胜法宝。
“哈哈哈，生抢，钱老板真幽默啊。”沈天云似乎是在缓和气氛。
看着沈天云好像是被自己拿捏住了，钱述安愈发的得意起来：“沈长官，苏州城那么多富商，您也不缺我一个合作伙伴不是，我建议您呐，再考虑考虑。”
沈天云看着钱述安小人得志的样子，面子上也不慌，对于这种财迷是什么货色，沈天云早就有了预期。沈天云转身面向了苏竹君，闲聊似的说道：“苏长官，听说你们最近发现了苏州城有走私军火的情况啊。”
苏竹君知道了沈天云在说什么，不慌不忙地接着往下说：“是啊，在苏州城外的陈家庄，发现了一伙倒卖军火的，现在人和军火都被扣下了。现在还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兄弟们正准备审呢。”
听到“陈家庄”、“军火”这几个字眼，钱述安立马怂了下来。没错，那正是钱述安背地里做的军火买卖。
钱述安倒腾军火有段时间了，但是他搞定了苏州城防团的人，自认生意没问题。但军统可不管这些，加上苏竹君极强的情报能力，拿捏钱述安简直是手拿把掐。
“沈长官、苏长官，我钱某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啊，什么军火，我完全不知啊。”钱述安瞬间失了态，几乎是哀求状地跟沈天云和苏竹君说着。
沈天云走向了钱述安，双手搀扶着，客气的说道：“钱老板哪里话，我们可没说陈家庄的军火跟您有关系，您多心了。”
沈天云虽然满脸微笑，但钱述安明显感受到了背后的寒意。
“对了，苏长官，我们走吧，看来钱老板对我们军统还有顾虑，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吗。”说着，沈天云就要往屋外走。
苏竹君听到沈天云这么说，知道是欲擒故纵，但也跟着沈天云往外走。
走到一半，沈天云又转身说道：“对了，钱老板，我们可没生抢啊，别到时候去政府那里告我们。”
说完，冷冷地转头，往屋外走去。
“慢！”钱述安大叫道，“合作的事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