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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远行温和地笑笑:“余砚跟我说你们班学生想秋游都想疯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

    顾锌白夸张地凑上来一皱鼻子:“怎么那么浓重的醋味啊。”

    又是拉丁课,夏珞岚恹恹地回答:“你是我搭档,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

    夏珞岚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五指山冲着他的脸罩过去:“呸,什么醋味。”

    夏珞岚摇摇头:“没有时间,你不用担心,老师那么喜欢你,你就算不考她也会给你满分的。”

    他拉长了尾音,夏珞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女孩子围在农舍篱笆门外,对着里面的白鹅叽叽喳喳,闪光灯拍个不停,夏珞岚扑哧一笑:“喜欢你的人都是鹅。”

    正出神地想着,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过来,在她眼前虚晃一圈,夏珞岚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身挥出拳头,却被那只手死死握住:“哎,你学过女子防身术的啊?”

    顾锌白看着夏珞岚带笑的侧脸:“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随时奉陪。”

    对于她来说,竹子意味着暴力和伤痕,连同一整个不堪回首的童年。

    是顾锌白,在手被握住的时候夏珞岚就确定了,她太熟悉他的手掌了,每个星期总有那么几十分钟的时间她的手是被他的手牵着的。不知道顾锌白说的那个有一点拉丁基础到底是有几多点,老师教的动作他第一遍就能做得很好,高个子的人跳舞往往显得很笨拙,但是他不,他完全可以让人把他的身高忽略掉,他过于流畅的舞步总是让夏珞岚显得很笨,有时候夏珞岚跟不上他的舞步就会恼,恼他明明都会了干什么还要占用一个名额,还要每星期规规矩矩来上课。对于她这些抱怨,顾锌白只是眨眨眼:“我逃课了你怎么办?跟空气跳?”

    他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夏珞岚对他的排斥和讨厌,可能他根本就认为天下女生都该是围着他打转的,连拉丁老师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经常拉他上去和自己搭档示范动作。夏珞岚在下面看着两个人默契表演,顾锌白牵着老师的手,两个人的动作都是那么漂亮,尤其是老师,不像自己,动作都做不规范,看着看着就把两个人在心里骂了一圈。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最高兴不过的就是夏珞岚了,她在班里没有一个玩得来的人,平日里上课就是形单影只的,她本来不想参加这种活动,更何况她最近经济紧张,能省一块是一块,但是小秋坚决要她去:“第一次班级活动你就逃避掉,很容易和大家疏远,就算你不想去讨好人家,也至少不要分化出来惹人嫌。”

    上车后,夏珞岚跟沈远行并排而坐,她蹙着眉头一脸愁苦:“本以为你来了我就不会落单了,没想到你金鸡独立了,都这样了怎么不在宿舍好好休息?”

    顾锌白愣了几秒钟,声音才轻快地响起来,带着调笑和戏谑:“哦,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喜欢我?”

    顾锌白得意地挑眉:“什么醋味?你们看我跳得太好老师太喜欢我了所以嫉妒呗。”

    夏珞岚刚才呼啦一下从耳根烧起来的热度唰地退下去,冷哼两声:“这有什么好嫉妒的,你多聪明啊,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谁不喜欢你呀。”

    尽管刚开始对班干选举的公正性抱有很大成见,但渐渐夏珞岚也不得不承认顾锌白在笼络人心这点上有超人的天赋和资本,他能从死抠的班主任手里拨下班费来组织班级活动,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商家给予最大优惠,他们班的秋游只用了别的班二分之一的钱,但是每个人都吃得尽兴玩得尽情。

    这漫山的翠色要如何润湿衣襟?夏珞岚手扶一棵竹子呆呆地站着,此行之前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竹子的美,即使是在电视和古诗词古字画里,她是北方人,没有见到过这样漫山遍野的竹林,只记得在北方,姑姑家门前有一丛萧条的竹子,从她有记忆起就一直那么萧条,但是抽打在身上却十分有力道,十二岁之前她在睡梦里都恐惧着那丛竹子,到现在还经常梦见姑父狰狞的表情和竹条劈裂空气抽打下来时候那令人惊惧发抖的声音。

    他脸上带着笑,夏珞岚讪讪地甩开他的手:“有事?”

    汽车在黎明的灰暗里前行,很快到了目的地,h城位于江南,山川青郁秀丽,沿路上去能看见一丛丛稀疏的竹子和宽大枯萎的芭蕉叶,滴答答地落着叶脉间蓄积的雨水。今天淅淅微微地下了点小雨,云山雾罩翠色浓润,夏珞岚突然想起一句古诗来——空翠湿人衣。

    他咦一声,然后笑:“这两个字是你的口头禅?没事就不能找你?”

    顾锌白唔一声:“是挺差的。”在夏珞岚发飙之前赶紧补一句:“你下课后都没练过?”

    鹅在格林童话里频繁出现,在西方的谚语里,鹅是愚蠢笨拙的象征,但是顾锌白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个故事,愚蠢的年轻人遇到了一只愚蠢的鹅,最后他收获了万能的金斧头,得到了最美丽的公主。

    按照学校规定,大一新生班级出游必须有辅导员或者代理班主任带队。他们班的辅导员姓孙,为人傲慢刻薄阴损,班里同学背后赠他外号“猥琐孙”。

    她懒得理他,踮起脚尖去抓芭蕉叶,枯萎的芭蕉叶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掌心里合着雨水和露水,被人抓住叶尖一带,里面的水哗啦啦全顺着流下来灌进她的袖子里去,她赶紧松开手把被水浇透的袖子撸起来,顾锌白忍着笑帮她忙:“你抓这个干什么?”

    顾锌白手一摊:“谁说的,你不就不喜欢我吗?”

    夏珞岚翻个白眼:“手贱呗。”

    她不知道牵着她手的他有多迷恋她抿着嘴低着眉的严肃表情。

    因为余砚,夏珞岚对沈远行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创业实践班的成绩出来了,小秋不幸名落孙山,她和顾锌白都被录取了,加上这一层关系,她对沈远行好感更甚,当然也只是止于对朋友和兄长的信任依赖。

    猥琐孙听说他们出游是去爬山后,一句“我已经去过了”拒绝了带队的邀请,余砚和另一位女代理班主任那天也要去上党课,最后只能由沈远行代余砚领他们去。

    夏珞岚和沈远行说着话,突然感觉似有芒刺在背,扭过头去看,大部分人都在东倒西歪地补眠,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顾锌白身上,顾锌白也睡着了,抬起一只手遮住脸,修长的手指软软搭在耳垂边,均匀绵长地呼吸着,睡得很安静。

    本来以为爬山的时候有人作伴不至于孤单了,但是看到沈远行的时候夏珞岚失望了,他是拄着拐杖来的,他在前两天的运动会预赛里摔伤了,根本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要说去爬山了,他竟然还不要命地来做领队。

    顾锌白从衣兜里摸出包纸巾扔给她:“正经事儿,要期中考试了,那些动作你练熟了没?”

    认识她将近三个月,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以往他见到她最多的表情就是抿着嘴低着头一脸的严肃,尤其是在拉丁舞教室里,她比他矮了十几公分,跳舞的时候他们牵着手,有时候贴得很近,她仿佛就在他的怀里,他低下头就能看见她,但她从不抬头看他,从第一次他被她的高跟鞋踩到脚趾流血后她就一直紧张着脚下的动作,生怕再一次踩到他制造流血事件。

    夏珞岚脱口而出:“谁说我不喜欢你?”说出这句话才发现失言了,她的重音在“不”上,但人家都会把重点落到那个“喜欢”上,刚才退下去的热又席卷回来,堵在皮肤底下,烧成满头的烟霞烈火,窘到极致干脆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耷拉着脑袋只顾用纸巾在已经被风吹干的手臂上来回擦,擦得皮都要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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