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我说:“思远,我好想你。”
水开后,我泡了面。叶思远坐在餐桌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他说:“你怎么饿成这样,前几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我没理他,端起面桶喝汤,他又说:“你慢点喝,小心烫。”
叶思远了解我的脾气,没有再勉强我,和我一起走到了他的公寓门口。
他微微笑着,我立刻就蔫了,说:“别提了!还有两天才结束呢,我都晒得像黑炭一样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想出来的8月军训,别的学校都是9月初训的,要凉快许多。哎,对了,你去年军训时热不热啊?”
这是我第二次来他的公寓,我才发现,房门口那张固定在墙上的翻拉式椅子,是给叶思远用的。他可以坐在椅子上,把包放在地上,用脚从包里拿东西。
他从包里夹出钥匙,站起来,抬脚打开了门,我从地上拎起他的包,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路上,我拖着他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些方便面和火腿肠,叶思远奇怪地问我:“你饿了?”
他笑了,说:“那你赶紧去洗澡吧,水应该热了,我再收拾收拾。这房子今天白天有个钟点工阿姨刚来打扫过,都挺干净的,卧室里的床上用品也是今天新铺上去的。”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空袖子悬在身体两侧,下穿浅蓝色的牛仔长裤,身上斜背着包,高高的个子,站得很直。
我暂时没机会认识王佳芬的梦中情人,因为第二天,军训就开始了。
二十八个小时的辛苦旅程结束以后,我提着行李走出车站,依旧是凌晨两点半。我在火车站边上找了个旅馆开了钟点房休息,天亮后回了学校。
她说:“什么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他人挺好的。”
马英和施小燕还是老样子,王佳芬却变得很不一样,她烫了离子烫,把头发拉得直直的,还染成了紫红色,看起来时尚许多。我瞅着她的脸,发现她时常开小差,心不在焉,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我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谈恋爱了?”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说:“思远,对不起。”
我很高兴:“恭喜恭喜!”
我看到他,望着他漂亮深邃的黑眼睛,还有颊边浅浅的酒窝,整个人都愣住了。也许是因为我太累了,也许是因为女性生理期的荷尔蒙分泌紊乱外加肚子痛,也许是因为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他实在太想他,总之,我一下子就觉得特别委屈,嘴一瘪就哭了出来,我抽噎着说:“叶思远……你回来了……”
我问叶思远:“这是谁买的啊?”
我听到主卧的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知道叶思远在里面洗澡。我扑到床上,床架是白色的,田园风格,看着特浪漫温馨,床单、被套、枕套是深蓝色的,边缘有白色的条纹,是叶思远喜欢的颜色和风格。我抱着被子,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滚来滚去,闻到被子上新布特有的气息,觉得特别幸福。
在我抱怨后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我们军训完,我和王佳芬一起耷拉着脑袋回寝室。走到寝室楼下,我一抬头,就见到了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果然,叶思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低低地说:“是吗?也许吧。”
他抬头看着我,然后笑起来,说:“傻瓜,你不用和我道歉的。”
然后我就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胸前“呜呜哇哇”地大哭起来。叶思远被我哭得莫名其妙,他肯定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低下头用下巴摩挲着我头顶的发,着急地说:“小桔,小桔,你怎么了?”
大到整理箱、垃圾桶,小到牙杯牙刷、沐浴露、洗发水,还有一些水果食物等,这显然是一通超市大采购之后的成果。
我看着他,很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说了会很糟糕,脑子一热就说:“真的?那你太幸运了,不用遭这份罪。”
我“嗯”了一声,就拿着我买的方便面进了厨房,找到锅子开始烧水,看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转身就走出厨房。
然后,他转身去了客厅的洗手间,出来后对我说:“电热水器我之前已经打开了,现在水还没有热,估计再烧半个小时就能洗了。你要不要先烧碗面吃?”
我的手从他宽松的t恤下摆伸进去,抚摸着他的身体,他的皮肤渐渐发烫,他扭过头来,温柔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回到寝室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就和叶思远一起走去了他的公寓。
我看着这间宽敞漂亮的大房子,惊讶地发现客厅地上、边柜上堆着许多东西。
“哦耶——太好了!”我从包里拿出我的内裤、睡裙和卫生巾,乐颠颠地跑进了客厅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后,我终于神清气爽地走进了卧室。
白天累得够呛,晚上还不让休息,一大堆人在一起唱军歌、喊口号,甚至是做游戏……我和叶思远连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是累得浑身散架地回寝室。因为没开学,锅炉房还未上班,可怜我们连热水澡都没的洗,只能用凉水冲一下,爬上床就睡死过去。
他怜惜地看着我,说:“我陪你去小区外面那家永和豆浆吃点东西吧。”
叶思远用下巴开了客厅灯的开关,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白天累得跟条死狗一样,一身臭汗,肚子又痛,晚上还不能洗热水澡。我开始暴躁,不免在电话里向叶思远抱怨。
哦!已经两个月了,我是多么渴望他的吻!
我点头,说:“肚子难受,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我为他擦着头发,闻到他身上、发上的清香,看着他挺直、紧实的后背,还有他宽宽的肩,空荡荡的衣袖,一颗心就渐渐迷失了。我丢下毛巾,从背后抱紧了他。
做完以后,我去食堂吃了午饭,回寝室后开始补眠,一觉睡醒,发现室友们都回来了。
“我中午就到了,和曹叔叔一起去超市买来的,我下午去学校看过你军训了,远远地就看到你皱着眉头一脸暴躁样。”
到寝室后,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整理了干净的床单、被套,这时还是夏天,气温依旧很高,我把我的竹席擦洗了几遍,又把干净的蚊帐挂上了床架。
他坐到床上背对着我,用脚夹下毛巾,开始弓着身子给自己擦头发。我爬过去,跪在他身后,轻轻地拿过他脚上的毛巾就开始帮他擦。他很安静,一直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知道他不会生我的气,但心里还是难受,我想,我将来说话真得注意点,这不经大脑说话的坏毛病可必须改掉啊。
h市在8月底还是个大火炉,白天的温度都在三十五摄氏度以上,有时甚至能到三十八摄氏度。
我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转了几个台,看了半个小时的选秀节目,叶思远终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军训第四天,我悲催地发现,自己的例假来了。
叶思远在餐厅,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脚搁在餐桌上整理着东西——大包装的餐巾纸、毛巾、拖鞋等。
叶思远微笑着站在我们寝室楼前的桂花树下,正静静地望着我。
我放下面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才开口说话:“我每天一想到一身臭汗晚上还不能洗热水澡,就一点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了。今天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洗个澡,一下子就觉得胃口大开啦!”
他一愣,看着我说:“我是免军训的……我这样子,怎么军训啊。”
叶思远已经打开了冷空调,整个屋子清凉舒适,经过一整个暑假的散味,那种新房装修后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她跳起来,脸顿时就羞红了,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是我们学校边上a大法学院的一个大三学生,本地人,暑假里通过高中同学认识的。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眼泪汪汪地问:“你那个新房子,现在能住人吗?我想洗个澡,我难受死了!”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这话似乎比“对不起”要糟糕一万倍。
他头发很湿,滴滴答答还在滴水,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下穿灰白条纹的足球裤,大毛巾搭在肩膀上。
我们穿着长袖的迷彩服,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练习立正稍息、走正步、学打军体拳……挥汗如雨,真正是受尽折磨。
“不要!我脏死了,只想赶紧洗个澡。”我还是穿着那身宽大的迷彩服,整个人又累又饿又脏,哪儿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