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交通堵塞。
十分想说啥，偏偏找不到能说的话，扭头不看又忍不住想笑，这些海怪实在太有趣了。
“塞壬，你们在干什么，我喊半天了……”那声音飘忽得很古怪，夏意觉得这跟海怪们的声波明显不在一个频道。
安宁平和的生活已经彻底消失，在漆黑夜里贸然出门，只会横尸街头。
“我说你长胖了，就是这样！”
夏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觉得颇为怪异，按照逻辑他应该希望塞壬遇到另外一条人鱼的，这样他就能顺利离开。
阿碧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塞壬打断了：“没事，是阿碧瑟长胖了。”
次声波是频率小于20赫兹的声波，人听不到。
海沟似乎永无尽头。
海怪们显然也听见了，齐刷刷停下动作往一个方向望。
夏意跟海怪们一起疑惑。
塞壬神情古怪。
塞壬回头看一眼那拥堵的惨况，别过脸没吭声。
这天半夜里一个的低沉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里，谁能不吓得窜起来？
“能到什么深度，就去那里，”塞壬紧跟着又补了个理由，“这里距离海面，太近了。”
还好螃蟹本来的体形虽大却是扁的，六条腿还支撑在岩壁上借力往下爬，倒立侧立都灵活得很，尤其现在的动作，整得跟挂着带子攀岩似的。
“是伏耳库斯。”
“咦，在这里？”听到休息，第一个提出抗议的就是大章鱼。
“……咕，好吧。”阿碧瑟翻触手，你是boss你说海水是滚开的都没关系。
此刻地点：马里亚纳海沟，深度一千三百米。
夏意搞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分时计数的概念也模糊了，海怪们都是一路游，一路吃，抽空还要睡觉偷懒。
“还是过了这段路再休息吧。”夏意觉得能理解李绍常说的“满头黑线”是什么意思了。
塞壬也不答话，拉上夏意的手就往海沟方向游去，海怪们慢吞吞地跟上，由于刚睡醒饿着肚子，都萎靡不振。
这是一处幽暗海沟的狭长缝隙中，作为软体动物，阿碧瑟与鱿鱼都被迫收缩身体，通过这处水域，通俗来说就是卡得不上不下，纠结无比。
这个声音低低地在喊“塞壬”。
“刻托你够了，我前面还有尤瑞比亚，它腕足上还卷着咕噜噜呢！”章鱼表示自己无辜。
这天夜里没有风，也没下雨，安静得有些骇人。
塞壬的表情立刻变了。
同类？人鱼遇到同类只会殊死厮杀，因为在它们骄傲的性格里，只有同类有威胁自己生存的可能，也是可能夺走自己收藏品的潜在危险。
既然海怪认识，那就不是塞壬的同类了？
夏意被声波干扰得头痛，他下意识地伸手揉额头，他不擅长猜测言外之意，没发现塞壬隐含的危险气息。
不自相残杀就怪了。
“让路啊，你那肚子往前一堵，我啥也看不见了。”皇带鱼用脑袋撞章鱼的身体。
他有些恍惚，下意识地看着塞壬回答：“我不是人鱼，你认错了，你总会遇到同类，到那个时候我会离开。”
“要休息吗？”塞壬游在夏意旁边，随着海水越来越深，人鱼焦躁不安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安抚。
“你胡说，我没有长胖！我用瓶子量过！”
这情景，人类倒是有个很好的词来形容。
人鱼定定地看着夏意，开口：“你要离开？”
隐隐约约，夏意听见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不对，是感受到一个飘忽的声波出现在脑海里，很努力地辨别了半天，才逐渐清晰起来。
因为长相的关系，夏意很难辨认出海怪们是啥表情，都是从声波里猜情绪，而塞壬不一样。人鱼生活在海洋里，从来不会也不用去掩饰情绪变化，所以即使是夏意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塞壬突如其来的愤怒。
次声波传播时不易被水与空气吸收，没有固定方向，会往四面八方分散，它的波长与赫兹调控得当的话，甚至能绕地球2圈。
似乎在喊一个名字，塞壬，塞壬是谁？
“塞壬在带我们游过一条很狭窄的……”
在声音发源地，海怪们与塞壬的对话就像是长途海底漫游，全球被迫收听着海怪广播的异能者海怪单向接受频道。
夏意看着那道深幽的海沟：“你说的斐查兹，太深了，我没办法去。”
其实往这边走是塞壬的习惯，这条路是捷径，人鱼可以游过去，皇带鱼也没问题，但是别的海怪嘛！所以，纯粹就是前面带路的人鱼犯的错！
异能者不是神，他们同样会被子弹打死被刀捅死，会被砖头与钢管砸成重伤，他们一样小心谨慎。
为了通过这狭长的水道，鱿鱼只能将腕足伸得长长的，先让螃蟹过去，然后自己的腕足触手再塞过去，最后挤脑袋。
这儿距离海面近？没搞错吧！
从前的城市不是这样，总有变幻不定的霓虹灯，还有汽车轰隆的声响，倒霉点的附近还有工地，加上同楼层打麻将的……现在所有人才明白，原来连嘈杂与噪音也是值得怀念的。
阿碧瑟用触手挠了下脑袋，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沉船，跟心爱的收藏品告别。
异能者虽然多，但是能听到这个声音的比例却很少，十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人。倒霉的人惊恐打量周围。太平洋海域地震的时候，发出的次声波杂乱无序，这些异能者只是感到头痛，这次大半夜的忽地听见这么一句——整个地球上，能听见声音的异能者只有李绍翻了个身倒头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