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报警
几日后，边缘星系，酒吧。
舞台上的人类尽情发泄与狂欢，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疯狂舞动——他们身体上总有些地方异变成了其他动物的模样。当然，也有少数身体看似是“正常”的人类。
显然，这是一家只有“自然异变人”才能进来的酒吧。
联邦对他们的歧视与日俱增，他们也只能汇聚在主星几乎不过问的偏远星系中。
姜黎从风铃口中得知，自然异变人联盟虽说是联盟，其实就是一个散漫的组织，也存在部分未异变的正常人。
表面上，他们是为异变人争取权利，实际上却一直在对联邦发动小型恐怖袭击，包括携带人体炸弹、打劫星舰、绑架富贵家庭的幼童、杀害弱小人类等。
据说，这个酒吧的老板，便是联盟的成员。
而在今天进入这里后，刻印在基因里的强烈熟悉感受，就涌上了姜黎的精神网。
她扫了周围一眼，长发披肩斜侧靠在吧台边上，用手晃动玻璃杯。覆盖在肌肤的漆黑虫甲泛着冷光，顺带还刻意半露出衣袖下的镰刀状虫肢。
音乐与灯光下，所有人尽情放纵疯狂。她将酒水一饮而尽。顺手薅了瓶看不懂的酒后，摇摇晃晃起身上楼，向包厢所在的地方走去。
三楼包厢所在的区域，似乎都装上了隔音板，能隔绝一楼的嘈杂。
姜黎已经在这家酒吧踩了好几天的点，娴熟穿过走廊，敲响了三楼某个包厢的门。
“先生，您点的酒到了。”她说。
醉醺醺的声音从门上的传音器响起，包厢的门自动打开：“进，进来，隔——”
包厢的主人毫无戒心，他显然喝多了，正摊在沙发上。
廉价和高级的酒精味混合，铺天盖地冲着姜黎袭来，地上和桌面上还有一些固体食物的残骸，混着透明的酒杯凌乱散在地上。
从包厢的装潢来说，这家酒吧并不算太好，甚至可以称得上廉价。
姜黎面色不改，踏进去。
“放！放好！”男人说。
姜黎轻轻关上包厢门，隔绝走廊的灯光。
包厢里的男人打了个嗝，带起一片酒气，他朦胧睁眼：“喂！嗝，这——是——我，我点的，酒？”
掏出拇指大小的激光笔，姜黎将激光的光束对上包厢摄像头，成功烧坏后，又把笔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男人挥舞四肢：“喂！这不是我点的酒！”
对上一张陌生，且面无表情的女人的脸后，他陡然酒醒：“你不是这里的服务员？”
他想拿起自己落在一边的武器，却被姜黎踹开。
红酒撒了一地。
见他又试图朝门跑，姜黎一下子用手肘击打他的胃，“嘭！”把他踢翻。男人还想挣扎起来，却被姜黎的脚背一勾，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尖锐又锋利的虫肢对上男人的腰，冷冷光泽的锋刃反射着天花板的光。尖端划过脖颈，他浑身一抖。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他惊恐道。
姜黎按住他挣扎的胳膊和腿，把仪器卡上他的眼睛。
“你——”男人大叫，被一团纸堵住嘴。
“瞳纹收集成功。”扫描器的界面，无声显示出一行小字。
突然，男人的身体变得湿粘，水滋滋得起沫。而胳膊居然从姜黎手中滑了出来。丑陋又恶心的触手在空气里群魔乱舞。一只触手甚至勾回了地面的枪支。
酒精似乎荼毒了他的大脑，连带反应都慢了起来。
姜黎割断了他的触手，血顿时喷溅一地。
男人好不容易吐出纸团，抖着瞳孔：“你是谁？为什么……”
扫了眼枪，姜黎又想起风铃气愤地诉苦——“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放放狠话！杀了我的人还抢了我的东西，咔嚓掉他！”
“是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男人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用另一只触手捡起地上的枪。
“咔嚓——”
“啊！”
他惨叫一声，所有触手全被割断，痛得在地上打滚。
枪被卷在空中，又落下。姜黎用手接住枪柄，转了圈，直接对他的心脏。
“嘭！”子弹发射，没入了他心口。
“噗——”血花四溅。
超大声的警报陡然响起。
姜黎：“……”
啧，忘了包厢还有警报器了。
……
“307包厢有异常！”
“307包厢有异常！”
“307包厢有异常！”
低级的安保机器人闪着黄灯，发出急促鸣叫。
“有陌生人员进入307包厢！包厢内已无生命气息！”
几个安保人员拿着折叠电棍飞奔：“抓住那个女的！”
躲藏间，姜黎打开走廊端的一个门，看着头顶散发着某蓝光的图标指示牌，她脚步顿了一秒，仍大步跨进。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在后，顺带将门关上反锁起来。
浓厚的香薰气盖住了卫生间原本的味道，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一位脸型异常像鲶鱼的男性自然异变人，被这冷不伶仃的开关门声吓得差点尿偏，一回头：“女，女人？！”
他慌忙把某处塞回去：“你你你你，这可是男厕所！”
草莓图案的粉色内裤暴露在空气中，他僵硬着手，机械拉上裤子拉链。
自动冲水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内裤挺可爱的。”姜黎平静地说。
“……”
鲶鱼男：“……谢，谢谢？”
姜黎：“让一下。”
鲶鱼男：“啊？”
姜黎：“挡路了。”
如此理直气壮，让鲶鱼男一时僵住：“哦……哦，好。”
他提着裤腰带，呆滞向右挪了几步。
直至他看着姜黎从三楼的窗户翻了下去，才一脸懵逼：“可是，可是这是男厕所啊？”他陡然羞涩：“诶呀，但是那个小姐姐说我的内裤可爱。”
姜黎沿着墙面的凹凸处移动。
“她在这里！！”下方有人大叫，“在墙上！！”
子弹在黑夜中擦过她的衣服，她侧身躲开落地，在下一枚子弹对准她前，闪身后猛地反身踹上某个突然窜出的人。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四肢着地。
姜黎直接把那人衣服暴力拽起，用他挡掉下一枚射来的子弹。他顿时凄厉大叫，胳膊渗出血，洇透身上的外套。
混沌的黑影逐渐汇集在地面上，渐渐高隆成一个人形。
被姜黎用来挡子弹的男安保员，疼得扭曲地爬着，撕心裂肺：“夜队长！！！救我！快把这个女人给干掉！”
姜黎轻轻抬眼，那被称为“队长”的人形黑影，逐渐露出原本的外貌。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将刀锋对向刚才冲姜黎射击的“同伴”。
他面色冷峻，身穿夜行衣，单马尾高高扎在后脑勺，手持一把黑色长刀，身长玉立，看不清表情。
刀起刀落，人头着地，血喷上了男安保员的脸。
男安保员震悚瞪着眼，都忘记了胳膊受伤的事实，颤抖抬起食指：“你……你你你——你！”
“夜岚！你——”在他断声的惊恐中，夜岚提刀，把刀刺进了他的身体。
而后，抽刀，缓缓朝姜黎单膝下跪。
王静静站着。
青年则低垂着头，神色肃然，极为尊崇道——
“陛下。”
夜风浮动，吹向杂乱的建筑，腥甜与泥土沾血的气息混杂，令空气都变得混沌。姜黎的手贴上眷族的额头，精神相连后，那属于王的识海里，第二颗暗淡光点骤然亮起。
“你叫夜岚？”王轻轻问。
夜岚低着头说：“是，陛下。”
他声音干净利落，吐字清晰。眼睛却如滴进水珠的湖面，荡起某种不知名涟漪。
接收眷族的记忆会令姜黎产生不适感，若非必要，她不会去强制吸收。
“起来吧。”
夜岚：“是，陛下。”
他又照样杀了后面几个攻击姜黎的人，把所有知道他“背叛”酒吧的家伙都扼杀在摇篮中。
姜黎调出光脑的地图：“我需要去找一样东西，你和我一起。”
夜岚：“遵命。”
眷族并不会对王的举动产生过多好奇，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服从王的命令。
……
郊外。
守着仓库门口的人打了个哈欠：“啊——好困。”
他身旁的另一个叹口气：“今天咱们仓管又去酒吧喝酒了。”
“谁让他是这里的老大呢？我们这些小喽喽哪敢旷工。”
“等会也去喝酒吧……诶，换班时间怎么还——”
“嗙！嘭！”两声倒地。
借着星光，夜岚隐藏在黑影中，悄声无息打晕那两人——这里是郊外的密林，血腥味可能会引出不必要的动物。
似乎是为了节省成本，仓库周围并没有太多的安保机器人。它们无法感应出“夜岚”与“普通影子”的区别，压过那道“夜岚”黑影，转弯去了下一处地方。
仓库很小，只有六个人负责看守。夜岚拖着其他被打晕的人，把所有人放在了一处。
根据这几天姜黎观察得出，他们每八小时就会换班，以两人为组巡逻这个并不算大的仓库。
周围的摄像头被激光笔直射，已经损坏。她用瞳纹和仓管的id卡解锁门后，正大光明走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食品和各种玩具摆放在货架上，看不出一丝差错。
姜黎轻轻转动手中的激光笔，打量着这堆日期似乎并不新鲜的零食。她随手向下翻了翻，发现这些零食只是表面的伪装，包装之下，是一些闪得发光的珠宝。
打劫的赃物似乎都藏在了这里。一部分应该已经运走了，零食的包装袋里是空的。
“陛下，需要我把那些人类拖远了解决吗？”夜岚亮出自己腰间的长刀，指着地上的六个人道。
他的能力有些特殊，化成黑影时只能携带冷兵器。
姜黎冲他摇头：“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面露严肃，将光脑的屏幕转到拨号界面。
夜岚身体绷紧，等待王对他下发命令。
“先报警。”姜黎指尖划过光屏。
夜岚一愣：“什……什么？”
姜黎说：“仓库的东西都是赃物，等会让警官们来处理。”
“……”
“我们要遵守法律法规。”她异常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