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隔壁房间的性感与我擦肩
欣辛笑了，说：“听你这么说就知道是不了解服装的，手工做的衣服永远都不会过时，反而会渐渐因为它的独特和精致成为时尚。批量的流水线做法，是做不出高端的服装的。”
我流着泪说：“难道你不是吗？”
欣辛一声苦笑，说：“不是我要离婚的，是他要离婚的，更好笑的是，他说他喜欢上别人了。”
但是，他们两家人见面像仇人一样，子燕杀了那个男人然后自杀的事实叫他们都不能原谅对方，甚至对方的家人。于是，他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对方，也将在不同的对方安葬。
欣辛忽然说：“江暖，你变了很多。”
阿蕴说了很多寒暄的话之后，忽然对欣辛说：“我要结婚了。”
那天晚上，我打了雅派公司李总老婆的电话，我说：“你们公司在其他城市有分公司吗？”
这个一直为这个家不断努力的子燕，终于带着那个叫她万劫不复的男人离开了，他们的家终于永远都不会散了。
欣辛说：“还能什么事？肯定和她那口子又闹上了呗。”
我和欣辛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旁，开始工作。
我低着头理手上的半成品衣服，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我有些乱了，欣辛问我怎么了，我说：“子燕可能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她。”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我对三少说：“三年，我可以等，一辈子我都可以等。如果三年后你会回来，还能找得到我，我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警察在半小时后来了，我和欣辛心急如焚地在子燕家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欣辛奇怪地看我。
阿蕴迟疑了半天，说：“和你的前夫。”
欣辛开玩笑地说：“是啊，是说你老了，还不赶紧找个人把自己解决了。我看啊，阿轩就不错，你得给人家机会。”
他还是叫我暖。
等他三年，这实在不算什么，可是，我能不能允许自己再次拥有三少？我还配吗？
终于还是要见的。
我对他笑笑，他也对我笑笑，说：“回来了？”
我说：“随便吧，我等下就回去了，我还住欣辛那里，要不，你过来吧！”我不想在外面和三少说我们最后的结局，我不想像上次一样，让那么多人看见我的眼泪。
阿轩见我回来了，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摇摇头，说：“这些我都不懂，但是婚姻里，对和错该是说不清楚的吧！”
我说：“那就这件吧！”
她看着欣辛，说：“我之所以来，是因为之前江暖小姐就有过要和我们合作的想法，我今天来，只不过是想旧事重提罢了，”
欣辛摇摇头，说：“你怎么会没有衣服穿？你这是不知所措。你觉得你们见面，穿什么还很重要吗？”
我接过衣服，穿在身上，没觉得特别，也没觉得别扭。
就在欣辛离婚后不久，有一天，阿蕴忽然来了店里。
欣辛忽然把话题说到了阿轩的身上，我便默不作声了。忽然想到了子燕请假的事，我便随便说了句：“怎么最近子燕老是请假？”
三少后来又和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就离开了，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是微笑着的，而我，却泪流满面。
我是和欣辛一起回来的，欣辛也没说什么就上楼了。
我假装不在乎地说：“你是来和我道别的吧？”
在这个清醒的年关里，我才忽然意识到，很多人都消失了，三少消失了，杨枫消失了，澜清和她的妈妈也消失了，尤啸天也消失了，那个李总和他老婆也消失了……我身边每天所见的只有阿轩、欣辛和子燕，还有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客人们。而他们，似乎也都不认识三少，我从没听他们提起过这个名字。
欣辛见我这么看着她，继续说：“我们现在正在谈离婚的事情。”
我舒了口气，说：“但愿不是吧！”
那个男人依然是以前那副样子，看起来不怎么说话，他扶着欣辛进屋，对我们笑笑，说：“她喝醉了，我们刚才去吃散伙饭，呵呵，没想到她喝醉了。”
后来，我的生活一片安静。
我嗯了一声。
那天天色刚晚，我看着手机来电显示上三少的名字，心跳不已。
我也笑了，说：“等你，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
除了子燕给我的那条短信，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阿轩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这天晚上，我和欣辛像往常一样要在店里加班。
我一听，心里一紧，这小子不会又做“红杏出墙”的事吧？我赶紧问道：“你确定？你怎么之前没说啊？”
有人来买衣服的时候，子燕会告诉那些人，这衣服是我做的，还说我很会搭配，于是买衣服的人总是要询问我几句，关于她们的身材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渐渐地，找我定做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那天看起来态度和往常不一样，显得满腹心事。
欣辛一直在含含糊糊地说话，我听不清她说什么。
“这样闹闹也好，像两口子。”我说。
也许欣辛真的会和杨枫在一起也说不定，这世上的事，不合理就是合理的。
阿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忽然说：“你们都是固执起来吓人的人。”
三少的声音没有以前清澈了，他说：“暖，我想和你见个面，在哪里合适？”
试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我着急了，我说：“怎么做了这么久衣服，都没有为自己做一件啊？”
有天晚上，和阿轩吃饭的时候，我对阿轩说：“最近这几天，可能欣辛会搬过来住。”
欣辛笑了，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观察周围的人了？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嘛，早该这样了，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欣辛忽然住了口，看着我，没再说下去。
她说：“江暖小姐做的衣服，现在很多人都在穿着，没穿着的可能也准备来做。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还用这种原始的手工方式做衣服，实在是委屈了江暖小姐，我愿意高薪聘请你到我们公司来，我保证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
我有时候也会放三少给我的碟片，但是放的时候我依然不会流泪，我很开心，很安然。
我扶过欣辛，说：“谢谢你了。”
欣辛又说：“我这一住，可能就不走了。”
我忽然想起了澜清的妈妈的那句话：没有看着不合适的两个人，只有过着不合适的两个人。
子燕，终究还是没有想要的家吗？
我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说：“你看，我连个衣服穿都没有。”
我难道已经等的太久了吗？
本来工作室里只有我一个单身女人，忽然，在这个春天里一个陡转，变成了只有子燕一个已婚女人。
我想了想，说：“要不要报警？”
从我进门的时候，三少便转头看着我，一直到我坐在他对面。
三少半天都不说话，我便开口说：“最近过的不好吗？我以为，你不会再和我联系了。”
她说：“当然有，你想到哪里去？”
这回我是真的吃惊了，这样的结局跟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以为会是欣辛受不了然后摆脱那个婚姻，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欣辛一听，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件衣服，粉红色的，递给我，说：“穿这件吧！”
我把子燕的短信给欣辛看，欣辛也是一惊，对我说：“赶紧，一起去！”
我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她便又傲慢地离开了。
欣辛紧张地看了看我，半天，点了点头。
她那天到店里来，子燕请假不在，最近子燕总是经常请假。
我慌张地赶紧给子燕打电话回去，结果，很久都没人接。
子燕整天吵架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个晚上，欣辛吐了两次，大概她从没这样醉过吧！即使是对于这样一份婚姻，当它真的远去的时候，欣辛依然有无数个可以喝醉的理由。只是希望，今晚之后，欣辛不要再醉了。
看着柳叶新发，看着百花含苞，我的心却被春天的风吹的烦躁起来。
三少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我说完，他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三年后我能原谅你，我就回来，你等我三年。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现在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也不能说服自己忘了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欣辛和我们都很吃惊，欣辛高兴地说：“真的啊？没想到你也要结婚啊！和哪位啊？”
我打开一看，是子燕发来的，她说：“江暖，欠你的钱和情份，我下辈子再还了！”
所有人都愣了。
三少说了声好的，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她中午出去了，说是办理离婚去了，没想到现在才回来，还喝醉了。
终于，还是叫我等来了。
这城市的春天极其短暂，刚刚停了冷，温度就节节地往上升，需要抓住这短暂春天的女人们非常需要衣服，工作室里经常热闹地很，我们也常常忙碌到夜深。
欣辛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说了够多的话了。
这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遗憾的是，这个几年来最冷的冬天竟然没有下雪。没有雪的冬天，没有雪的城市，让很多人失望了吧？
不过，我还是笑着上前，问道：“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笑了，说：“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我笑着说：“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老了呗！”
三少抬眼看着我，用与以前一样的怜惜的眼神，只有这眼神，还没有变。他嗯了一声，说：“我再过几天就出国了，去学习电影，大概三年，大概会更久，我想，如果我想回来，我会回来的。”
我笑着说：“蛮好的。”
我一下子拿了四、五套，走进试衣间，试了一套，出来，觉得不合适，又试另一套，还是觉得不合适，一直试来试去，还不停地问欣辛意见，欣辛只是点头说不错。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我和三少再次坐在一起，竟然是相顾无言，就算原来的相隔三年，我们都还能那么熟识般说话，像从未离别过。而今，短短的几个月，却生了如此大的隔阂。所以，人与人的距离与岁月无关，与远近无关，仅仅与心有关。
果真是要走了。
将用一辈子的时间换三少三年的江暖。
门开了，当我们都冲进去的时候，我和欣辛都是一声尖叫。
她看了看我，笑着说：“我确实是有所需要，不过不是衣服，而是你。”她说话的态度依然很傲慢，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多了几分诚恳。
他这个样子，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来和我告别的，果真是我们最后的一面。
子燕有时候会来看我，有时候也会哭哭啼啼地给我讲她又受了什么委屈，可是我只是一笑置之。我还说过要教子燕做衣服，但是我慵懒起来了，我只知道埋头做衣服，却不想多说话。
除夕夜，只有我和阿轩在一起。阿轩因为要陪我，所以没有回家。他买了酒，但是我没喝，这是我在外过年第一次没有喝酒，以往的几次，我年年醉的一塌糊涂。
我忽然心惊肉跳起来，子燕的这个短信会是一种诀别时的话吗？
我心里忽然一抖，这个时候，三少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过分，而且是他临走前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就在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那个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消失很久的雅派李总的老婆忽然上门来找我。
我还在等，等我的结局。
我其实也很害怕，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报警该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真没想到她会再来找我，而且是来挖墙角，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值得被人家挖墙角的人，心里还是很骄傲的，难得的骄傲，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做一点叫别人另眼相看的事，原来我努力了，真的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尽管很小，很微不足道。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虽说有些惊讶，但是仿佛早就注定了一般。
但是结局就是结局，难道说我的结局不也一样出人意料吗？
我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三少坐在客厅里，他身旁坐着阿轩。
欣辛的离婚手续办理的非常快，简单地像领结婚证。
欣辛放心地笑了，说：“这倒也是。”
她这么一说，才把我从刚才的状态里拉出来。
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胸口堵的难受，有种恐惧感在漫延。
欣辛听到了，起身走了过来，笑着说：“照我看来，你今天来错了。”
她环视了一下店内，说：“说白了，我今天是来挖墙角的。”
一周之后，一天晚上，欣辛被她前任老公送了回来，她喝醉了。
我说：“看你最近一直烦躁的样子就猜出来了。”
我每天规矩地到店里来上班，下班后规矩地回家。我像万万千千个幸福的人一样，面带微笑地行走，偶尔与陌生人擦肩，偶尔去看场电影，但是我拒绝阿轩陪我，我一个人，也不想跟任何人联系。我走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上的时候偶尔会想起以前，想起这个冬天以前的故事，这个夏天的故事，但是，仅仅是偶尔。
“也许也是我的错。”欣辛面带一丝遗憾和歉疚，说，“我从没爱过他，即使结婚，也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一个无辜的人。而且，我也不该一厢情愿地要去结婚，婚姻没有选择我，我也不该硬要选择它。”
我很奇怪，欣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天终于来了。
我很喜欢现在这样，每天都很忙，忙到顾不到自己，我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有种难得的成就感。我为很多人量体裁衣，看着她们得到新衣服的微笑，我觉得生活其实很简单。
三少笑了，说：“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忽然慌张起来，一件件扫过架子上的衣服，问欣辛：“你看，这些衣服哪件适合我？”
欣辛说：“你看，这件和你刚才试的那些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因为我给你做了主，你就觉得可以了。”
他一愣，随即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然后就走了。
我甩甩名片，说：“虽然现在这样做着辛苦又赚的不多，但是做的开心啊，我干嘛要去！不过，为了以后我们自己的发展，和她打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她也笑了，说：“这么说来，你也太不了解如今时装业的发展了。”然后转向我，说，“江暖小姐，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今天能来是看在你对服装的这份才气，也说明了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不要求你马上答复我，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给我打电话。”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欣辛说：“好好打扮下赶紧回去吧！”
我说：“离这个城市越远越好……”
我问道：“那你想怎么合作呢？”
欣辛叹了口气，说：“闹出点什么事，你看你还说不说好。”欣辛说着，好像想起了一件事，说，“对了，我前段时间，好像在哪里看见子燕那口子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
我说：“嗯，预料到了，你不适合和他在一起。”
良久，我接了电话，说了声你好吗。
我没说话，赶紧去包里找我的化妆工具。
欣辛说：“我也不是很确定，而且这事，不好随便说的。万一不是呢？再说，最近这么忙，谁想得起来啊！”
子燕和她的男人双双躺在床上，身上衣装整齐，两个人的脖子上都是血痕，血已经干了。子燕的身旁是一把菜刀……
“可是，可是我已经那么久没见他了。而且，这次一见，也许以后再不会见了，最后一面，难道不应该叫他记住我最漂亮的样子吗？”
欣辛刚打电话定了外卖，我的手机就响了，是一条短信。
欣辛说：“找小区保安来开门吧！”
阿轩也没多问。
我忽然羡慕起子燕来，她现在依然过着紧凑的生活，依然会吵吵闹闹，但是却真的像过日子一样。只是，我有些担心，她那个男人是不是能一直这样跟她吵闹下去，一直跟她过这样的日子，谁也说不准。我只希望，当那个男人转身的时候，子燕能放手。
我是江暖。
欣辛在一旁看着我，说：“是要和三少见面吗？”
欣辛忽然大笑，说：“蛮好蛮好！我祝福你们！”
欣辛说：“你好像忽然长大了一样，好像一夜之间的事，你以前很情绪化，很任性，或者说，很年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从来都不用多考虑的。不过，你那样的时候我也很羡慕，羡慕你有那么多的激|情。现在，你显得很平和了，对人对事都是淡淡的，像个我这么大年龄的大人了。”
我想，子燕说的那些话该是欣辛教的，她们想让我多说话。
三少有胡子了，显得老了很多，眼睛里有很红的血丝，头发又长的很长了。
我的装化的很慢，反复三次才化好，看得欣辛在一旁着急。
我对欣辛说：“没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你们两个不合适。”
子燕走了之后我照常去店里工作，只是渐渐没有了气息一般，我觉得走路吃饭包括做衣服，都是机械的。
结果，就在我说这话的第二天，欣辛就搬回来了。
我和欣辛看起来更像是姐妹了，我们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一起回家，阿轩还是经常做饭给我们吃，欣辛笑说，这日子美极了。
我只淡然地问：“我知道你会来的，准备住几天？”
我正在做衣服，因为子燕不在，我也顺便招呼下客人，一抬头，却看见她走进来。
欣辛开了房门，自言自语道：“幸好我还留着！”
欣辛看着我，说：“你该不会真的要考虑去她那里吧？”
但是我没有哭。
我很高兴我做的衣服渐渐很多人喜欢，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因为我要专心做衣服，欣辛不得不再请个帮手，于是子燕有了份工作。
欣辛收拾好了床，往上一倒，笑道：“看来，只有这个地方适合我！”
欣辛问：“出什么事了？”
但是子燕的葬礼我没能参加，因为警察查到了她的老家地址，通知家里把她接回去了。还有那个男人也一样被送回了家。
我见了他们的家人，我只是想求他们把这两个人葬在一起，不然，子燕不会安息的。
我和欣辛一路冲到子燕家，门锁着，根本进不去。我和欣辛都在叫门，很久，都没有人开。我站在子燕家门口给子燕打电话，忽然听到屋内的手机声，我想子燕肯定在家。
我忽然发现子燕和欣辛和我一样烦躁，春天，难道就是让人烦躁的季节吗？难道满大街上走着的都是烦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