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谁打了她
从澜清的妈妈的房间出来，一转头，看见阿轩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笑。
我叹了口气，拉着三少出了那间病房，我心里堵的难受。
洗了脚，便让她睡下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洗澡，我想，今天这么晚了，就先休息吧！
尤啸天也说：“我觉得这事很奇怪，我们要不要报案？”
我只好说：“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但是也许是我连累了你，有可能是恨我的人报复我。”但是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又觉得不对了，既然那人恨我，干嘛不直接打了我？而要打澜清？拐弯抹角地万一对我没造成任何伤害那人不是损失很打吗？
“我随便怎么对付都行，医生说要她要在这静养几天，她又不想叫其他同学过来，现在只能我帮她了。”
她一见是我，脸色就冷了，但是还客气地跟我说话，说：“你怎么来了？”
三少说：“其实，可以找个保姆。”
“不，我不是善良，我只是还债。”我说。
我说：“怎么都这么问我啊？我整天得罪人，真不知道是最近得罪的人干的还是以前得罪的人干的！哎，你说我怎么总是得罪人呢？本来就得罪了澜清，这下子好了，解释不清了。”
我知道，我不该不信他，可是我就是担心。
我没理会她的话，继续问三少：“那她妈妈谁来照顾？”
杨枫说：“好吧，我尽量，如果是校园的学生打的，我可能就查不到了。”
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尤啸天和阿轩将她扶上车，我则拿着她的轮椅还有衣物，一路去了医院。
我一下子急了，我甩开三少紧攥着我的手，说：“你什么意思啊？我有什么人要报复啊？我做什么啊？我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也得罪谁了不成？”
澜清见我们竟带来了她的妈妈，很是吃惊，但是一见到妈妈眼泪就出来了，母女两个在医院里抱头痛哭。
我一路忐忑地冲到医院，现在是更加忐忑地回去，一路上我都在想会是谁这么恨我，要这样对付我，这样做确实比打我自己一顿更叫我难受，打我一顿我顶多是疼了，疼算什么？更厉害的都受过。可是我就是咽不了这样的哑巴苦，我到底要怎么说澜清才会相信我？三少是不是也有点怀疑我呢？刚才他那样问我话的神情，表明了是在怀疑我的。
我走过去，开口问道：“有没有全身检查下？”
尤啸天一见是我，一愣，说：“你怎么来了？”
三少吃惊地看着我。
她本来还想坚持不去，尤啸天说：“嫂子，你一个人这样多不方便，有个人在跟前照顾你澜清不是也放心吗？”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她澜清的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不忍心说实话，我笑着说：“澜清她这几天有事，不能回来了，她托我这几天帮她照顾下你。你看，你这几天搬到我那去怎么样？”
虽然她说的缓慢，看起来很不情愿，但是她能说这么一句话，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很震惊，我只是知道她是个好人，但不知道是个这么好的人。
虽说是笑话，我心里却真是这样想的，谈生意，自然是女人和男人谈比较好。
我说：“你别着急啊，现在还不知道谁打的，她在医院，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就不要去吧！”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重要的是，这怎么还和我扯上关系了？我看着三少的眼神，说：“你不会觉得这事可信吧？我有那么无聊吗？我难道还觉得我欠他们家欠的不够吗？我还使劲给自己再加上一笔？再说了，要真是我，我还会叫别人告诉她是我干的吗？我这不找她恨我吗？”
我已经不想多解释了，我说：“不是我干的，我也不清楚。”
我略略迟疑，又问道：“澜清有没有说打她的是学生还是校外的人？要不要上报学校来查这件事？”
三少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也许就会和澜清少些纠缠了，可是这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好长。
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尤啸天起身要回去了，阿轩替我送的他。
我转身，对澜清说：“现在不说这些，这都等你好了再说。你妈妈不能一天没有人照顾，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三少一见，赶紧拉过我，对澜清说：“我叫她来，就是想你们当面说清楚这件事，这不是暖做的，我可以保证。”
阿轩想了想，说：“不要想太多，已经发生了，反正不是你做的，身体要紧，先吃饭吧！”
我一直不说话，三少看着我，过了好久，他说：“暖，你一直都没有变过，你还是那么善良，你会说要照顾澜清的妈妈我真是没想到。”
杨枫说：“你好，哪位？”
我看了看澜清的样子，对三少说：“你留下来吧！我没事。”
我开玩笑地说：“那我赶紧趁你们老板娘不在的时候去吧，别她一看我是个漂亮姑娘就不给你们老板做这笔生意了。”
想到这一点，我忽然想起了澜清的妈妈还一个人在家，现在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于是我赶紧给三少打电话。
我们坐了很久，直到阿轩出来喊我，说要走了。
三少看了看我，点点头，说：“你一个人小心点！”
他刚说完，屋内传来了澜清妈妈微弱的声音，她问：“是不是澜清回来了？”
阿轩说：“其实也没必要一直在家里了，你想想澜清不也是每天上学的吗？只是怕你辛苦，我想你最好在家里搞你那些设计吧！”
三少赶紧说：“别激动，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相信你！暖，我相信你！现在你跟我来，向澜清解释下。”
我仔细想了想，说：“我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这一想，真不知道会是谁了，谁都有可能这么对我！还是赶紧去看看澜清怎么样了吧！”
我再想想，万一她晚上有什么需要的我在楼上也不方便，于是干脆在她的房间里放了张小床。
尤啸天也劝着说：“你这也不方便，既然没什么事了就不要去了。”
尤啸天说：“前几天就听说嫂子病了，但是一直在忙，没时间过来看看，今天抽空来看看。嫂子说澜清一会就回来了。”
我什么也没多问，就说：“好的，我马上来！”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天杨枫让我把他的号码转交给欣辛的时候我自己也记下了。我想，也许杨枫多少能帮到我一点。
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三少好像又焦急又气愤。
我说：“我想知道澜清家的地址，我过去接她妈妈过来。”
澜清的妈妈更是担心，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要搬去你那里？澜清干什么去了？我不麻烦你照顾！”
我一听，一头雾水，我想了想，说：“我最近就跟着欣辛学技术啊，我没做其他的啊？”
三少在电话里用非常低沉的语气对我说：“你过来一趟！来医院一趟！”
尤啸天这么一说我一愣，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到要报案这回事，估计这种案子报上去了也是无头案，就算找到了那几个人又怎么样？人家就是打了一顿，没抢劫，没淫掠，怎么治罪呢？不过，这倒是可以还我清白。
我再次走到三少前面，对澜清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理由这么做！你对我有什么威胁，我要打你？就算我打你还会告诉你是我打你的？”
挂了电话，我舒了口气，好像杨枫一定会给我解决一样。
三少和尤啸天还有阿轩打了声招呼，走到我身旁，说：“累吗？”
我的生活怎么就这样了？这完全不关我的事，我可以撒泼，我可以耍赖，我可以带三少走啊？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却要我来承担？而且三少所承担的部分对我来说，比我自己承担更叫我难过。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我的那份设计，于是对阿轩说：“我还得出去下，我的设计稿还在店里，我看我这几天真的是不能出门了。”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三少要送我回家，被澜清叫了回去。
三少站在医院门口，我下车的时候看见他眉头紧锁，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又把小床拿出去了。
我闷闷地说：“澜清被人打了，说是我干的！”
我便没再多说，我想我一个人可以等下比较麻烦，便叫上阿轩跟我一起便朝澜清家出发了。
我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就去了澜清妈妈所在的医院。
我反问道：“那你怎么来了？”
三少点点头。
一路恍惚地回到家，阿轩已经做好了饭在等我。见我回来，阿轩放下手中的报纸，笑着说：“回来了，吃饭吧！”
三少这么一说，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但是我对他笑笑，说：“没事。”说完，我一低头，眼泪砸了下来。
阿轩好奇地问：“你朋友？警局的人？”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对别人有债。”三少伸手抚了抚的头发，说，“受委屈了吧？”
三少说：“具体是哪里的人澜清也不清楚，我也说了上报学校，但是她不同意，好像是觉得没面子吧！”
三少想了想，对澜清说：“这也是个办法，而且暖又是住在你表姐那里，这也合情合理。现在你也不方便，我看就这么办吧，我有时间也会过去照顾阿姨的。”
就在我设计好服装的那晚，我在店里的时候还开心地想着该怎么去跟雅派的老板谈这笔生意，手机忽然响了。
杨枫略略沉默了一会，说：“陈澜清？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想我怎么帮你？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
阿轩笑道：“那你明天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对了，其实我们公司说话最管用的是老板娘，好像前两天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端水给澜清的妈妈洗脚，她一直看着盆里的水，就是不看我。我也不多说什么，给她洗脚的时候我只感觉这是应该的。算上年纪，澜清跟我差不多，那她的妈妈也就跟我的妈妈差不多。想到这里真是心酸，从小到大，我还没有给自己的妈妈洗过脚。这一出来，三年，没有脸面回去，一年也就打了两三次电话，他们对我该是失望透顶的吧？
我笑了，走过去抱住了他，说：“没事，你留下来吧！”
我几乎没吃什么，然后就上楼了。
但是她依然坚持，说：“不行，我一定要去！啸天，你帮帮我吧，带我去看看。”
阿轩听了大笑。
三少揽过我的肩，说：“不是还有我吗？我知道你就行了，别这样，我看了心疼。”
尤啸天一听，诧异地问：“澜清发生什么了？”
三少带我到澜清的病房，我看见澜清躺在床上，脸没伤，头也没伤，伤的是手腿，都包扎起来了，还很严重的样子。
可是到底谁会这么做呢？会是那天在宾馆里的那个男人的老婆吗？可是她那样的人物会屑于跟我玩这样的游戏吗？她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要是她总是这样处心积虑地处置她男人嫖过的女人，她得多累啊。会是那天在子燕家看见的女人吗？那个女人一看就没什么头脑，对我更加不了解，难道还会对我进行调查再对澜清下手？这几乎不可能，她估计忙着治病都头大了。那会是谁呢？子燕的男人？我摇摇头，这更不可能吧？
在医院走廊里过往的护士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们都侧目看着我们，我一点也不想理会。我在三少怀里觉得到他的气息，我才觉得他还是我的，我怕一离开，他就是别人的了。
三少说话的声音很低，问我什么事。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阿轩。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想这个事情是不是真实的，假如是真实的又会是什么原因让它发生的，为什么偏偏是澜清？而且还在澜清这么困难的时候。
到了澜清家里，我敲了敲门，心里正担心着澜清的妈妈能不能下床开门的时候门开了，开门的是尤啸天。
我想想也是。
我真的很无奈，这种被冤枉却无处表白的感觉很伤人。
我不忍心看，转过脸去了。
我笑着说没事。
我对三少说：“这样吧，接到我那去，我来照顾吧！等澜清好了再接回去。”
澜清在一旁说：“真是让你失望，没把我打残废了。”
杨枫这么说我心里多少放了些心，我知道他会帮我的。
阿轩一愣，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明摆着要陷害你吗？你得罪谁了最近？”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说：“你吃吧，我不饿。”
澜清这么一说，我倒是无语了。我该说什么？说我不恨她？说我无所谓三少怎么帮她？说我甚至一直对她都深感歉疚？谁信啊？旁人都不能信的话澜清又怎么会信呢？
阿轩说：“没见你这么伺候过人，觉得，很可爱。”
阿轩接过我的话，说：“我相信这不是江暖干的，她要是跟澜清有什么事情会直接找澜清谈的，不会这么做。”
好一会，三少说：“坐下休息会吧！”
三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澜清的妈妈昨天刚出院，今天晚上，就在刚刚不久前，澜清叫一帮混蛋给痛打了一顿。澜清说，那帮人说是你叫他们这么做的。”
我呵呵笑了两声，心想，我是没伺候过人，我这性子，我伺候谁啊？可是，这次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说：“家里没个人，找个保姆也不会上心照顾，还是自己照顾放心。如果我忙了，可以临时请保姆，但是在家里毕竟有我看着。”
我走过去，笑着说：“笑什么？”
在出租车上，尤啸天忽然问我说：“刚才澜清说找人打她的人是你？这怎么回事？”
三少点点头，说：“是的，这事情很蹊跷，我也想不通。但是，是谁想要陷害你呢？打了人然后说是你做的？你最近得罪谁了？”
三少看了看我，很为难的样子。
阿轩又说：“这么说，你以后要在家里工作了？”
事情太蹊跷了，我不想想太多，还是抓紧处理以前的吧！
我和阿轩进了屋，看见她坐在轮椅上，人明显老了很多，和第一次我见他的时候已判若两人，我当时心头一酸，这样的结果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她让我把轮椅放在床边，我便放了，我想她可能想尽量不麻烦别人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阿轩关切地问我。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吧，于是我便把澜清被打的事说了一遍。
我说：“那也好，我等下再收拾个房间，我这几天住一楼，你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既然她这么坚持，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正好阿轩也在，可以帮忙。
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对三少说：“抱抱我吧！”
我大方地笑笑，便离开了。
她本来只是默默地看我做这一切，不说话。见我又放了张小床，说：“不用了，我不喜欢和别人同屋睡。”
我无奈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三少什么也没说，伸手轻轻地抱了我。
她一听，便没再反对。
澜清哼了一声，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最清楚！你一直都恨我，恨我之前对你的态度，现在更讨厌我，因为我总是找三少帮忙！你对我什么态度我比谁都清楚！”
对于我来说，三少是不真实的，我常这样想，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幸福对于我这样的人实在是高攀了。三少也许永远都不能理解我这一点，我现在才发现，我不但坏，不但自私，我还很怪异。
出门的时候我说：“顺便把一些日用品也收拾下吧，主要是衣服，等下直接去我那。”
三少一听，便把地址告诉了我。
我后悔我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了，我不该那么伤害她，她之所以会让我当初觉得她笨，可能就是因为她善良吧！
澜清看了看三少，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惹人疼。她终于很乖顺地点了点头。
这时，澜清的妈妈开口了，她说：“算了吧，我不想这事搞的这么复杂。”她说完，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了。不一会，她又说道：“我想，这不是江暖做的。”
我做这些的时候，阿轩和尤啸天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我忙活，一边聊天。
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累了，于是我伸开手，往沙发上一仰，说道：“哎，不知道我那设计图会不会被你们老板看上。”
我说：“最好能找到是谁打的她，然后证明指使的人不是我就行了。”
我是真没胃口，但是又不想阿轩因为我也吃不好晚饭，于是便坐下来和他一起吃。
澜清不说话了。
三少看了看我，摇摇头。
澜清在我身后说：“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补偿！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打伤了我再做好人吧！”
我问三少：“她这手腿得好久不能动吧？”
三少拍拍我的头，说：“傻瓜，那是因为你现在更在意我了。不要乱想，我永远在你身边。”
想让她搬到我那去估计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但是澜清的事我该怎么说？我那样的说法明显没有说服力。
三少说完眼睛盯着我。
可是我却在默默承受这些莫须有的事。如果不是澜清的事，不是我觉得欠了陈苍一家，我定是不会理这些的。
到了家里，我本来想收拾子燕的房间给她住，但是阿轩说那在楼上会不方便，我想想也是，便在一楼收拾了一个小房间。
我擦了一把脸，心里真是委屈，但是我不能冲澜清说什么，她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看澜清现在的样子，那帮打手应该没有碰她其他的地方，否则，估计该痛不欲生了。
澜清的妈妈一听，着急地说：“谁打的？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
听三少这么说，我猛然间冒出来了一句，我说：“三少，我们要是永远像三年前一样多好，那时候我觉得你永远是我的，可是现在，我总觉得我要失去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笑了，说：“不是，但是他认识警局的人。”
我说：“解释什么啊？我有什么要向她解释的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三少赶紧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比如，比如找什么人报复什么人的事，有没有做过？”
我说：“我是江暖。有个事麻烦你一下，我有个朋友，叫陈澜清，她今天晚上被人打了，手腿都受了伤，现在在医院。但是她说打她的人说是我叫人打她的，可是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你能帮帮我吗？”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许吧！
我笑笑，说：“没事，你今晚上怎么休息啊？”
澜清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用低低的声音说：“不是她就再没有别人了。”
三少说：“暖，你老实告诉我，不许骗我，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三少这个时候的语气已经和我刚才来医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估计刚才他确实是激动了，现在应该想明白了。
我说：“谢谢了！我等你消息。”
我给杨枫打了电话。
澜清也在我身后沉默了。
澜清瞪着眼睛，好久，忽然朝着我的脸吐了一口。
我和三少站起来，我没有再进去，尤啸天已经推着澜清的妈妈出来了。我只是和三少道了别，便离开了。
我们便在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