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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和鱿鱼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好伐。”赵媛媛说。
后来阮茴香要敬赵媛媛酒。赵媛媛很惊讶。阮茴香执了一杯红酒：“媛媛，小五就像我的家人，不，他就是我的弟弟！这人呐，一旦把谁当做至亲，就觉得他特脆弱特别需要呵护。我们小五，过去十来年吃了不少苦，虽然他自己不觉得，可姐姐我觉得心疼。以后，他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往后你们一定要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好一辈子！”
晚饭是方劲请的，在酒楼。没有买到章鱼丸子，向岚给赵媛媛叫了一盘凉拌鱿鱼脚。
“哦。”
王淼说：“这个月我没去看你爸，你自己挑个时间去看他。”
那天晚上，赵媛媛把孟希的身高外貌血型等等等等都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向岚，除了八字三围，向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赵媛媛去了“别处”。中午阮茴香做了一桌子好菜，大家又吃又闹又笑。
赵媛媛从“别处”出来，打个车去了方劲家附近的一家游艺厅，他们在二层台球室打球。
王淼在剁肉，赵媛媛就在一边剥葱。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有刀不断落在案板，还有自来水管流水的声音。
向岚展颜：“算你丫头识相。”
是孟希。赵媛媛确定。只有他知道她的近况，而且会做这样的事。
赵媛媛想问她，你不一块儿吗？可是这话一出，势必冷场，也就不说了。
“遵命。”
方劲无辜地耸耸肩，为什么受伤的老是我？
赵媛媛到了那儿一看，该在的都在。向岚一见她，呜哇叫着扑过来就是一个熊抱。抱完就开始乱捏她的脸：“赵媛媛啊赵媛媛，你这个白眼儿狼，被首都人民喂迷|魂|药了是吧，现在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媛媛嘿嘿笑着躲避她的“魔爪”：“向岚首长，我承认错误，侬手下留情。”
赵媛媛知道铸成大错，放下筷子，举手起誓：“我，赵媛媛，今天晚上一定和向岚把所有的事都坦白，交代得清清楚楚，绝不遗漏一星半点。否则，罚我一辈子吃不上章鱼小丸子。”
“只要葱苗，葱白留着煮汤。留两根待会调蘸料。”王淼对赵媛媛说。
“看你的样子是不知道了。那每个星期给我发邮件告知你一切平安的人你也不知道是谁吧？我早知道，你就是这样糊涂。”
“这只手不要歪，上臂和前臂尽量保持九十度。我们打红球，借桌壁的力量，会很好进。”话音刚落，他右手出力，带动球杆击中白球，白球撞到桌壁，弹回来将红球撞进袋口，红球落袋得分。
仿佛看穿她的小心思，王淼说：“你爸刚出事那会儿，就是暑假你刚回来那几天，他来公司找过我。说是你的朋友，可以帮忙，希望了解一下详情。后来在检察院和法院我们也见过两面。”
事实证明向岚的球技比想象中还烂，无论多少年过去都未见提高，赵媛媛是跳舞的，小脑发达，以前又和这些男生学过几招，一局下来，把向岚打得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哎哟，都是鱼，都是海里的鱼，都是有很多脚的海鱼，姑奶奶你笑纳就是了，挑什么挑。”向岚尝了一口，吐了出来，“腥，真腥。这么腥你都吃得下去，媛媛你是我偶像。”
“他是我男朋友。”赵媛媛不愿她把她和孟希的关系想成什么乱七八糟的，脱口而出。
王淼取来面粉和酵母，揉了面团放在窗台发酵，又拿出刚买的五花肉，准备剁出来调馅包饺子。她是北方人，三十吃饺子是习俗。开始几年赵知远总会准备两份年夜饭，一份是饺子，一份是盘菜。后来赵媛媛随王淼，也只爱吃饺子，那之后他们家三十晚上就只包饺子，成了习惯。
“方劲小心我敲你头哦！”向岚瞪他，威胁，转头对赵媛媛耍赖，“媛媛媛媛，好媛媛，陪我嘛，晚上让方劲给你买章鱼丸子吃。”
徐晓桐正在他们那一桌打得兴致盎然，听了这话，正在犹豫，却有另外一人率先走过去，微微俯身，一手轻按赵媛媛的左手，一手帮她握紧球杆。
意外的是，王淼没有再说什么，仿佛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赵媛媛吃了一个饺子，点头：“嗯。”
王淼顿了顿又说：“我是想问你，你和孟希是什么关系？后来我想了想，你爸的案子他肯定出了力，他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样帮你？”
第二天一早，赵媛媛接到阮茴香的电话。
盛晓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快收回手起身，说了声：“没什么。”便转身去看他们那一桌的战况。
“媛媛，听说你回来啦，中午有空没有，过来吃饭吧。”阮茴香问她。
孟希没在，他要正月初三才回来，正因为这样，阮茴香这番话才愈发显得恳切动人。
向岚笑着收手，转身一把揽着赵媛媛的肩膀：“小美人儿，陪爷玩儿一局，我就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她挠挠头，觉得道歉会更奇怪，就想着糊弄过去，假装自己没说过，改口道：“徐晓桐，你快来帮帮我，拜托。”
向岚像某些臭棋篓子，嗜好玩球，却技术欠佳，球品又不好，所以赵媛媛拒绝：“不要，你找方劲。”
吃年夜饭的时候，王淼说：“你长大了，我不会再事事限制你，替你做主。不过你也要多用脑筋，凡事多想想。孟希应该是个好孩子，正常交往我也不反对。”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下午的时候，王淼终于回家。
吃完饭大家又聊了一阵，赵媛媛接到向岚的电话，向岚听徐晓桐说她回来了，马上就打电话找她，要她过去和他们玩。
“是啊，嫂子，过来吃饭呗，丑媳妇也要见人的，何况我们早见过啦，丑也丑习惯了。”唐小毛在旁边凑趣。
向岚嚷着还要来。赵媛媛赢在兴头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结果她低估了向岚的无耻程度，她让方劲指挥她打，美其名曰场边指导，其实就是方劲抓着她的手带着她打，像小时候大人抓着小孩的手教他们写字一样。
赵媛媛翻了翻白眼：“呕吐的对象是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其他人也在聊天，说话的人多，很快把这茬岔过去了。
和盛晓阳，到如今，多少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赵媛媛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她向来不想太多想不通的事，如今更不想。可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出手，她还是感觉十分窝心。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她管不了，也不想理。所以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去看桑文静的反应。
肉剁好了，王淼开始放作料，赵媛媛就切葱。
方劲面不改色地吐槽：“爷你似乎误会大了点，是我们不带你玩儿。”
她一进屋，看见赵媛媛，什么也没说，放下包，衣服也没换，直接去了厨房。赵媛媛发了一碗银耳和腐竹，准备晚上煮八宝粥喝。除了西红柿鸡蛋，她也就会煮点稀饭。
赵媛媛当然连连败退。赵媛媛终于抓到上桌机会，目标球的角度个个刁钻，她瞄了半天不知从何入手。向岚在旁边叉腰仰天长笑，赵媛媛便想她也找外援好了。
电视上春节晚会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有些盖过王淼的声音。晚会还是那么闹腾，那么欢欣鼓舞，年年岁岁花相似，人却渐渐长大或是老去，聚合或分离，流变如逝水，再不复往日。
她很满意地说：“嗯，闺蜜这一关他差不多过了，有机会带他来见见我，啊。”
说着话，她们已经走到方劲他们的球桌旁，赵媛媛和他们互相点头微笑，打过招呼。
赵媛媛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唐小毛和夏雪莉，阮茴香和梁又辰，还有，她和孟希，有情人成眷属，双双对对，和花和酒，这样真好。赵媛媛开心，喝了一点菠萝啤，眼睛湛亮，心里暖呼呼的。
一抬头，很自然的，仿佛本能，她脱口而出：“晓阳哥，你教我。”
哎呀。赵媛媛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忘了告诉向岚她和孟希的事，主要是这来龙去脉太复杂，她不知从何说起，中间又经历了她爸爸的事，后来她又忙着打工，所以耽搁到现在她也没和向岚说。
赵媛媛第一次打进这种比较高难度的球，开心得很，笑着回头说：“谢谢你，晓阳哥。”
话匣子一打开，气氛缓和许多。
赵媛媛敌不过向岚的缠磨功夫，终于答应。隔壁一桌正好走人，她们揭杆而上。
向岚不屑地藐视他们一圈：“这帮小人，和爷我的球技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之上，不和他们玩儿。”
赵媛媛鼻子酸酸的，说不出什么，只是一再点头。
“不管怎么样，这里总是你的家。爸爸妈妈离婚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在外面遇见什么事，不要逞强不回来。”
赵媛媛一惊，她怎么知道孟希。
向岚刚要夸她聪明，想起什么来，语锋一转：“赵媛媛，我是真佩服你。徐晓桐跟我们说你谈恋爱了，你瞒得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瞬间静了半秒。赵媛媛瞥见向岚凝固的笑脸，才闻出空气中的尴尬气氛。是啊，在场还有桑文静，她出口无心，桑文静却未必不往心里去。
沉默了一会儿，王淼又说：“那个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