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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上品,当得起“匀阳浓正”四个字,种好清透,细腻温润,看光泽也是很有些年份的。
她狐疑地转头,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是吗?”她还以为是家传的什么东西。
红线坠的是一块玉牌。因为妈妈王淼对翡翠之类的情有独钟,赵媛媛对这些东西也略知一二。
赵媛媛这之间一直坐在床的最边沿,孟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背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把一根红线套到了她脖子上。
她听见有人轻声问她:“吵着你了?”
所以,即便在知道他们是想给她提前庆祝生日后,赵媛媛还是没办法给唐小毛好脸色看。
看着他嘴角一抹刺眼的笑意,再看看自己稀里糊涂就收下的礼物,赵媛媛撇了撇嘴。
庆祝会很俗套,气球彩带手拉炮喷花,还有花花绿绿大得不像话的奶油蛋糕,上面写的祝词很丑:媛媛生快,我们爱你一万年。
孟希以前在本城工科大学念书,去年考了b市一所大学的建筑系硕士,除了长假和寒暑假都在b市。
不过,她还是跟着去了“别处”。因为,他们都是无赖,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为达目的不论手段的。八成都是被孟希带坏的。赵媛媛想。
孟希笑微微的,没回答她,先递给她一杯西瓜汁:“解酒的。”
他们真快活,不愁作业不烦排名,过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真是痛快。深陷无涯学海的赵媛媛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羡慕起来。
一回头,他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回去打开笔记本做设计作业了。
“赵媛媛。”他喊她。
“啧,不许扫兴。”阮茴香挥挥手,冲吧台那边打了个响指,“小玉,来两杯cherry blossom!”
在有限的了解里,赵媛媛知道孟希这个人很精的,不然怎么可能十五岁孤身一人撑起一个酒吧,还顺便把书也读好了。所以他回来八成是放心不下他酒吧的生意,这可是他的小金库,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没,我提前回来的。饿吗?”他转手又从旁边的桌上取过一个盘子,递给她。
幸好没有床架,只是一张床垫,赵媛媛没有摔到,却更手忙脚乱,爬起来看看孟希,又看看房间:“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这狐狸!
她听见单调的敲击声,以为还在做梦,动了动,感觉到头痛,抱着脑袋呻|吟了一下,然后那敲击声就停止了。
还有没有王法啊?还有没有人权啊?他们知不知道学校里的流言有多可怕啊?要是不小心被她妈妈知道了,老天,她真是不敢想下去。
所以在阮茴香把那杯颜色漂亮得好像樱花一样的鸡尾酒递给她时,她没有拒绝,看了它一会儿,抿了一口,酒味甜甜的,后劲有微苦,好喝。
赵媛媛刚开始挺开心的,因为这样她就可以不必常常和他相处,虽然他总是表现得又绅士又礼貌,还教了她好多新鲜好玩的东西,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
她喝光了自己那一杯,阮茴香跑去跳舞了她又把她那杯干掉了。
唐小毛,阮茴香,加上“别处”里里外外差不多十来口人,三不五时地轮流上她们学校门口给她“致敬”,好像以此来提醒她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名花有主”。
“你……”赵媛媛惊愕不已,慌乱中吓得摔下了床。
“当心。”孟希长手一伸,拍亮了屋里的灯。
“礼物,生日快乐。”
她猛地抬头,满室黑暗,唯手提电脑莹莹一点白光照着她旁边的人,是孟希!
她还给他杯子,问他:“你们放假啦?”
她接过来。是烧烤,不知怎么放置的,竟还余温袅袅,她还真饿了,晚上根本就没怎么吃。
结果再一次证明她是真的不胜酒力,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有一次她和一个同班男生放学后一边走一边讨论刚刚的期中考试题,因为太投入,那男同学有些激动,手舞足蹈,几次差点把赵媛媛打着了,被唐小毛看见,后来愣是把人家修理了一顿。
赵媛媛抹了抹鼻尖,干巴巴地说:“感动,我可以回去了吗?”
赵媛媛和同路同学打了个招呼,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噔噔噔跑过去,一脚踹在那破得叮铃咣啷响的破车上,没好气儿地直呼他大名:“唐昊,我哪儿得罪你们了,三天两头跑我们学校门口晃荡、显摆,我们教导主任都找我谈话了,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可是没想到走了一个,来了一堆。
赵媛媛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抹抹嘴巴,脑子终于转过来一些,她看见窗外那棵高耸入云的水杉,知道外面应该是酒吧的后院,而这里则是酒吧上面的阁楼。
阮茴香凑过来,最近她把头发染成了十九种颜色,活生生像一只妖娆的火鸡,她喝了几杯店里服务生调的“血腥玛丽”,开始有些大舌头,剜了一指头奶油往赵媛媛鼻子上点了一点,剩下的全喂自己嘴里了:“姐姐裱的,怎么样?感动不?”
赵媛媛吐了鸡翅膀就要摘下来,孟希扣住她的手,也不顾她满手油兮兮的,说:“前一阵我们宿舍一个同学家里有困难,准备把这东西当了,我看不错,就买下来了。没花多少钱,顺手送你,你别多想。”
赵媛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快要亲着她耳朵了!他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背皮肤上,她登时一个激灵,连连应声:“满意,我满意,我满意得很。”忙不迭抽出手来,慌张地退开好几步远。
这天“别处”没有营业,唐小毛带着两个人在院子里头顶白炽灯张罗烧烤,其他人就在店里喝酒跳舞,开心得不成样子。
那天凌晨赵媛媛是被渴醒的,唐小毛端给她的那两碟鸡肉串放太咸了。
转年赵媛媛升了高二,这年她的生日在四月下旬,生日的前一天,她走出校门,打眼就看到停在街对面梧桐树下的一辆吉普车。
“是。”他诚挚地点头,凑得离她近一点,“要是你不满意这玉牌,我可以送你其他的。”
她吮着一只鸡翅膀,回神望向他:“嗯?”
“你这话说的。”唐小毛大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挠挠后脑勺,“这不是小五哥让我们帮他照顾你吗?你别不领情啊。”
唐小毛靠在车门边叭叭叭一劲儿冲她摁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