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骆佳良恢复得不错，虽然身上的管子还没有全部撤掉，但已经能稍微喝点流食，把病床摇起来，他可以半躺着和诸盈说几句话。
地点定下来后，他给宁檬打电话。宁檬犹豫了一下，便应下来了。时间定在周五晚上。
成功凌厉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诸航身上：“谁说的？”
“真烦没完没了的工作……”拥着诸航整个身体的充实感，卓绍华轻轻松开诸航的嘴唇，在她耳边低语。
卓绍华一把搂过诸航，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卓绍华轻轻将唇覆盖在诸航的嘴唇上，左右移动。诸航羞怯地张开了嘴，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诸航的书桌前干干净净的，她好几天没开电脑，也没去指挥部，也没上学。奇怪的是，她没有一点失落与空虚。“首长，要不我先辞职，等帆帆大了后再找工作？”
“乖！”卓绍华把诸航送到门外，她在，他就静不下心来做事。
璀璨的星空，无边无际。周师兄，你是夜空的哪颗星？
诸航心中默默流泪，知我者，首长也。
秋意渐浓，空气日渐清澈明朗，黄昏时云格外的美，天色暗下来后的秋夜，迷人宁静，散步是件非常愉快的事。西餐厅，窗明几净，台布洁白，小提琴的乐声，不高不低，细细地流淌。灯光、美酒、佳肴，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冷场。
“可是，成叔叔女朋友多，要记的事很多，不小心，就忘了帆帆。”
“我没意见，但卓部长估计会哭。”卓绍华没有说谎，他不是自私，他真的巴望这孩子就做个快乐的家庭主妇，不会做家务没关系，他回到家，看着她和帆帆在他面前嬉闹、斗嘴就满足，但是这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星光，连正午强烈的阳光也遮不住了。
“上学的小朋友要排队吃饭，排队上厕所，排队玩游戏，上课不能走动，写作业时不可以讲话，帆帆愿意吗？”
“你是个小骗子妈妈。”卓绍华默默同情帆帆，不过，遥想自己的童年，又有点羡慕。
“养子不教父之过，你都没一点惭愧之色。”成功恨恨地咬着牙。
卓绍华担心吵着骆佳良，抱起帆帆，牵着诸航，向诸盈道别。
“不能这样吓帆帆，他以后会不肯上学的。”卓绍华用只有诸航听到的音量耳语道。
“妈妈！”洗过澡涂得香香的帆帆小流弹似的投进了诸航的怀中。他不知道他今天掀起了什么波澜，这一天，他过得很快乐。梓然看到诸航，开心地弯弯嘴角。
请宁檬吃饭，顾晨颇费了一番心思。因为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如果考虑不周，第一次说不定会成为最后一次。
诸航极不情愿地站起身，那不甘心的小模样差点让卓绍华立刻就改口，但是，现在，他不敢掉以轻心。
夜一点点深了，树叶在院墙上摇曳着斑驳的光影，梓然也睡了。唐嫂和吕姨的房间灯破例亮着。卓绍华在书房加班，很快就是国庆，部队里有不少庆祝活动，他要去广州参加一个活动，手头的事一件也没完结，恨不得时光掰成两半用。吕姨热好的杏仁豆腐，他没碰，诸航也没碰，浓香的口味，嗅着就很腻。
“不，帆帆听妈妈读书，帆帆，你慢慢来。”帆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真的是个惬意的秋夜，工作了一夏的冷气机终于能休息了。好久没有的放松，帆帆让她骄傲，首长和她说了许多心里话，明天，应该会越来越平坦的。不要为了证明人生的伟大，就刻意曲折。做个普通人，过平凡的日子，安静过日子。
“妈妈！”帆帆头靠着诸航的胸，舒服地、满足地感觉妈妈的心跳与温软。
卓绍华从屏幕前抬起头：“多大算是大？”
“童言无忌，成功，你不会和个孩子计较吧！”卓绍华慢条斯理地说道。
生命里遇见过的特别的人，就放在特别的位置。
黑葡萄般的眼珠一动不动，小眉头拧着，两条小胖腿一夹，按着肚子，最后摇了摇头。
帆帆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咬咬指头：“帆帆说的呀！”
“帆帆什么时候可以上学？”帆帆摸着诸航的耳朵，要诸航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得救了！诸航眉飞色舞，偷偷朝帆帆竖起大拇指。男子汉，敢作敢当。
卓绍华笑着，觉得诸航这个小动作无比可爱，更紧地搂抱住了她。“卓部长这下不止是哭，估计要动用军法处置我。”
“哎哟，那让他哭一场吧，我很想看。”
他决定在宁檬住的小区附近选一家西餐厅，这样，宁檬不必开车过来，两人喝点红酒，吃完后，他可以走着送她回去。
卓绍华沉吟了下：“其实，帆帆就是不懂委婉，说得太直白，但，也没全说错。”
没声音了，帆帆撑不住，睡得香香的。
成功轻轻拍拍他的头：“礼物不应该是个惊喜吗，怎么能提前要？”
诸航想了下：“懂得追女生的时候。”
“成叔叔又没老。”
“装什么酷！”诸航摆出小姨样，摸摸他的头，他避开了。
卓绍华沉吟了下，无奈地苦笑：“去睡吧，不然明天又要生痘痘了，我争取早点结束。”
诸航忽然间缩了缩脖子，受不了耳畔的酥|痒：“我们一起辞职吧！”
“成叔叔，我马上要过生日了，你会给我买礼物吗？”电梯口，帆帆歪着头，挺认真地问成功。
“他现在只要会玩就可以啦，我才不要他早早就像首长那样一板一眼的。等到了要上学的时候，我会说学校里有趣的事诱惑他，他保证一溜烟，跑得像只小兔子。”
玩马桶这样的事，紧张什么，新奇的东西小时都喜欢呀，但像帆帆这么有创意思维的少。“坏家伙，我觉得你是我的，性格好像，就是不爱打球。恨你。”她挠挠帆帆的小心窝，帆帆笑得像只欢唱的小夜莺。
病房内不少人，诸航全家都在，成功也在。帆帆今天破例允许跟爸爸妈妈一同来看外公，活跃得不行。他一会儿猫在床下，一会儿躲在花篮后面，最后藏在窗帘后，要和成功玩捉迷藏。成功佯装满屋翻找，最后向窗户走去。人还没走近，小帆帆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顾晨心头一喜，晚上值夜班时，都忍不住憧憬那会是一个怎样难忘而又美丽的周末。和他一起值夜班的实习医生讶异地看了他好几次，顾主任好像在傻笑。他察觉到失态，轻咳两声，掩饰地走了出去。脚步停下时，顾晨发现自己站在骆佳良的病房前。
“不怕。首长，今天一定要加班吗？”眷恋着首长的体温，诸航小小声地问，目光柔柔地飘荡。
“首长就没骗过我吗？”诸航挤挤眼，抱着帆帆去院里疯一会儿。吕姨有句话没说错，帆帆确实不宜和唐嫂久待。唐嫂只是月嫂，会把孩子带大，教育就谈不上了。从明天起，她每天要抽出两个小时，一心一意陪帆帆。不然，帆帆会变成蜡笔小新那样的不良小孩。
诸航坐在床上，不知怎么，真的把辞职这件事想了又想，还列了计划。睡前，统统推翻。她若辞职，谈何容易。
“困了？”
“帆帆喜欢听？”
诸航专注地看着电梯上方，嘀咕着：“首长，今天电梯咋这么慢呢？”卓绍华答道：“估计是心虚了！”
“我怕成叔叔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