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眼心反射
温少卿忍着笑带着让一让准备回去，“那一会儿过来帮忙。”
丛容被温少卿刚才的举动撩得心跳如擂，现在又被一群人盯着看，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强装镇定地微微笑了一下，施施然进了厨房。
“吃了，叫的外卖。”丛容不知道温少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只当他客套，于是反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她正在弯腰收拾沙发上的资料，大概之前在工作，a4纸洋洋洒洒地摆满了沙发，沙发前的地毯上还有厚厚的一叠复印的卷宗。温少卿看着她消瘦的侧影，忽然有点心疼，这么想着便问了一句：“吃午饭了吗？”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温少卿站在一起被别人议论。
“哦！你就是钟祯的表姐啊？”那人转头冲着客厅喊了一句，“祯子，你表姐挺不错的嘛，看你之前到处推销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尾货呢！”
丛容这才想起来，她去过温少卿家那么多次，他好像从来没来过她这边，马上侧身让开，“进来吧。”
又是两个答案。
丛容的精力还停留在刚才温少卿的眼神上，听他没说什么又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才松了口气。
“哦。”丛容也不问，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丛容理了一下头发，想也没想便回答：“邻居！”
“学生家长。”
身后还传来小声的讨论声。
这个问题困扰得丛容一晚上都没睡好，好在第二天是周末，她起床之后觉得浑身乏力，便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睡回笼觉，睡得迷迷糊糊间总听到门口有什么东西在抓门。
丛容怔了怔，她自然知道温少卿口中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仔细想了半晌才咬着唇问，“你的意思是说，我那个时候……很胖？”
温少卿抬抬手轰了让一让自己去玩，坐下后又把一个盒子推到丛容面前，“你那天忘记带走了。”
丛容看了温少卿一眼，决定顺着他说，谁知温少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让一让吐着舌头歪着头继续看她，丛容毫无防备地被萌了一下，探头往对门看了一眼，大门紧闭，温少卿没在？那它是怎么出来的？
温少卿大体环视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冷清，不太像女孩子住的地方。
丛容一脸懵懂地看着那个人，“什么意思？”
温少卿眼看情况不对，立即转移话题，“我买了菜，今天是平安夜，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算是谢谢你照顾让一让？”
丛容一听称呼都变了就知道没好事，瞥他一眼，“别转移话题。”
温少卿很快从厨房出来，拉着丛容让到一边，低头轻声解释道：“我同事和学生，让他们进来吧。”
“……”丛容吓了一跳，猛然抬手拂掉他的手。
“无缘无故拿你的东西不好吧？”丛容有些为难，指了指四周，“你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你随便拿。”
他的姿态和表情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好像从下午就有些不太对劲，她带着探究转头去看他，谁知一转头便撞进他那双深邃温和的眸子里，心跳忽然加速。
“怎么钟祯他们叫她表姐啊，不是该叫师母吗？难道表姐是师母的另一种叫法？”
已经有人在嗤嗤地偷笑了，丛容挑了挑眉，忽然转头看向温少卿。
“什么东西？”丛容坐在他对面边说边打开看，然后顿了一下才把东西拿出来。
温少卿洗了洗手，忽然走过来，抬手覆在丛容的眼睛上，轻轻施力按压揉了揉，“眼球在受压或眼肌牵拉时受机械性刺|激，会引起迷走神经过度兴奋，会让心率减慢，这叫眼心反射。”
厨房的玻璃门忽然被拉开，一道男声很快响起，不见尴尬反倒是调侃的意味重一些，“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进来拿水的，你们继续，继续啊。”
温少卿弯腰摸了摸它，才抬头道谢：“谢谢。”
一直到了下午，听到有人敲门，她刚打开门，让一让便欢快地蹿了出去。
丛容感觉情况不妙，冲众人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果断转头叫人：“温少卿！”
丛容进了厨房便垮了脸，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话听得丛容面色一沉，是说她懒？
丛容也没多想，大概以为是快递、物业之类的，一开门就看到外面满满当当的一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和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温少卿看她好像没有再闹别扭才开口解释：“早上带它去了远一点的公园，后来接到医院的电话，情况紧急要去医院，来不及送它回来，就让它自己来找你。”
“是挺奇怪的。”
那个时候的她还微微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这几年倒是越长越有御姐范儿了。
丛容还真是饿了，挣扎半晌才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
丛容一回神就看到钟祯一张八卦的脸凑到她面前，坏笑着问：“表姐，你为什么忽然问我老板？是不是有情况？”
“这是温少卿的女朋友？”
“你怎么会不在？这么久了，周末你从来不会早起，那个时候你根本不可能起床，一出门就会看到它。”
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受不了了便走过去，一打开门就看到让一让乖巧地蹲在她家门口。她吓了一跳，随即才僵硬地抬起手臂和它打了个招呼。
温少卿觉得好笑，却装作没看到，“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丛容的鼻间都是他的气息，她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离她很近，他指尖微凉，不轻不重地触碰着她薄薄的眼皮，她喃喃低语：“可是我的心跳好像还是很快。”
丛容还在平复呼吸，“你就不怕我也不在？”
“真没意思！”钟祯明显不相信，一看她这态度就泄了气，重新趴到电脑前抠论文。
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温少卿慢条斯理地切着肉，“去开一下门，看看是谁。”
“朋友！”
温少卿没回答，反而深深地盯着她的脸，“你比那个时候瘦了不少。”
丛容故技重施，坦坦荡荡地点头，“是啊，上次不是说了吗？我暗恋你老板啊，这么快就忘了？”
让一让吐着舌头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钟祯站在最后面跳着探脑袋叫她：“表姐！”
他看到她愣愣地盯着他看，忽然笑了一下，这下丛容的心跳更不正常了。
是那天她说喜欢的那个杯子。
两人同时给出不同的答案，惹得众人哄笑，“再给你们个机会，商量好了再说。”
这次让一让不吐舌头了，转了个圈从丛容身旁进了屋。
不知道为什么丛容忽然想起那句“拿了我的东西就得嫁给我”，她看着温少卿的眸色越发幽深，眼角一跳讪笑着打岔：“女孩子的东西应该没你喜欢的，改天我买了合适的再给你。”
说是帮忙，其实丛容不过就是做些递个勺子、接个盘子的活儿，看着温少卿准备了那么多菜，有些好奇，“就算是平安夜也不用做那么多啊，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好在温少卿终究没说什么，很快眉目舒展地笑着说好。
丛容又问了一句：“你有事吗？”
“……”丛容觉得自己和温少卿真的是毫无默契，忍不住皱眉看过去，谁知温少卿倒很是闲适，眉头轻挑，正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一脸玩味，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个人拿了水也不走，靠在门边继续调侃温少卿：“温医生，这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让一让大概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凑上前来，吓了丛容一跳，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丛容看着凭空多出来的表弟表妹们，又看看那几张带着探究眼神看她的陌生面孔，很是心虚地应了一声。
话音响起的同时，一道清冽的男生也响起，“朋友。”
她也不甘落了下风，落落大方地冲众人笑了一下，“我叫丛容，是钟祯的表姐，还是温少卿的邻居。”
连句解释都没有，没提为什么让一让会出现在她家门前，没提为什么他会知道让一让在她家。
温少卿的视线在屋里环绕了一圈，最后久久地落在丛容身上，沉默着不说话。
丛容犹豫再三，“要不你来我家坐会儿？”
原本在客厅正玩得开心的钟祯立刻一脸紧张地凑上前来讨好丛容，“没什么意思，阿姐，你要喝水吗？”
“没听说啊。”
丛容还是不敢离它太近，看它霸占着阳台，便缩到客厅的沙发上办公。
她当时不过随口一说，也难得他有心还特意送过来。
温少卿笑了一下，“不胖，我喜欢圆润点的，喜欢骨头的是让一让。”
他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覆在她脸上，几乎是半搂的姿势把她扣在怀里，而她因为刚才和他说话，半仰着脸正对着他，两人的头挨得极近，呼吸相闻，当真是暧昧又缠绵，丛容的脸刷一下又红了。
“其实……”温少卿顿了顿，手上微微用力，“摘除眼球效果更明显，你要不要试试？”
“你们自便，菜马上就好了。”温少卿招呼完他们又转头拉着丛容进了厨房，“你进来帮忙。”
温少卿也不见慌乱，慢悠悠地松开她，转身从冰箱拿了两瓶水递给那个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引来客厅那帮人的注意，他们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温少卿的几个学生依旧乖乖地叫：“表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