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混乱起
独孤霸持剑回扫，无殇屈指一弹，巨剑威震，发出翁鸣之声。
不等独孤霸有所反应，无殇一指点向他眉心。
二十多年来，独孤霸从未遇到过如此诡谲的对手，对方这一指，给他一种如果躲不开，会身死道消的感觉。
他不敢托大，连忙后退。
然而，无殇如影随形，神出鬼没般出现在独孤霸身后，朝他天灵一把抓去。
“该死，对方的速度太快，根本无法锁定他的气息。”独孤霸心头恼火，一个回旋踢躲开致命一击。
“反应还不错，不过……还是太慢了。”
无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锁定，不知道下一刻他会从哪里冒出来。
“我的优势不在速度，而对方以速度见长，出手狠辣，变幻莫测，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对方的破绽。”独孤霸一边躲避对方如影随形的攻击，一边思索破局之法。
“太慢了，太慢了，再快点……再快点。”
无殇戏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让独孤霸心中烦闷。
“不对，对方一开始便用言语来扰乱我的心绪，再加之我先入为主，一不小心着了道。”独孤霸突然反省。
“原来如此，速度只是你的幌子，心理攻击才是你的目的。”
独孤霸冷笑，索性闭上双眼，静静感知周围一切。
在他的意念下，但凡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能清晰可见。
然而……无殇的声音依然虚无缥缈，身形根本无法锁定。
明明就在耳边，却给人一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不对……对方这是修行了某种空间禁术！”独孤霸心中震撼。
空间禁术，在玄界除了道宗掌座和天净宗掌门，年轻一辈他从未听人修成。而眼下，异族竟然有人修成这一绝世禁术，让他如何不惊？
身怀空间禁术之人，已经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可短时间自由穿梭空间，不受天地法则所限，可谓是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真他妈晦气，这还怎么打……”独孤霸郁闷，虽然短时间他可以应付，可时间长了，疲于奔命，难免会露出破绽，到那时，才是对方致命一击的最佳时刻。
无殇的身影，一步自虚空踏出，一掌打向独孤霸脑门。他每次出手，皆狠辣无比，专挑人的致命部位，想要一击结束战斗。
独孤霸虽然被动防守，但逐渐熟悉对方节奏，暂时也还能应付。
另一边韩王信四人从空中打到地面，又从地面打到虚空，卫利可三人每次想要攻向帅帐，都被韩王信长枪逼退。
“不愧是玄界年轻一代十大强者之一，不过，你以为我三人就这点实力？”扎西沉声道。
“放马过来！”韩王信长枪垂空，冷视三人。
“狂妄至极。”史迪奇心头冒火。
他伸手朝地面一抓，卷起周围沙石草木，还有……无数士兵的残肢断体。
“英雄之躯，且容尔等宵小亵渎！”
韩王信目射寒芒，提枪刺向史迪奇。
“你的对手是我。”扎西拦在面前。
韩王信变刺为扫，狠狠一枪打在扎西身上。
扎西不敢硬接，连忙横移。
哪知韩王信去势不减反增，在史迪奇惊骇的目光中，一枪刺穿他的右肩。
韩王信生平最恨恃强凌弱之人，因此出手毫不留情。他挑着史迪奇，高高举起，随后狠狠砸向地面。
“该死……”
卫利可愤怒，顺手拔起一棵参天巨树，用力扔向韩王信。
咻咻咻！
韩王信手中长枪快如闪电，化作无数枪影，将巨树抽丝剥茧一般削成碎片。
他没有停留，手持长枪朝扎西攻去。
“此人不除，将是大患。”卫利可心想。
韩王信的攻击力，比起独孤霸有过之，他枪随意动，婉若游龙，每次出枪，皆能刺破虚空。
南宫飞仙一行人终于赶到现场，入目一片狼藉，触目惊心，让她心生冷意。
“飞仙师妹，护好二位将军。”韩王信一枪逼退扎西，开口说道。
“韩师兄，可还好？”南宫飞仙清冷的声音问道。
“那个家伙不好受，不过……暂且无碍。”
韩王信瞟了一眼远处的独孤霸，开口说道。
“风师弟怎么没与你们一起？”韩王信一枪逼退卫利可三人，心中疑惑。
“风师弟……一人拖住了对方几名强者……”南宫飞仙心有担忧。
风小寒一人独战艾布劳内几人，恐怕形势不容乐观。
“师妹无须担忧，风师弟的实力，深不可测。”韩王信看出南宫飞仙心中忧虑，宽言道。
“真有趣，没想到玄界有如此多强者云集于此。”无殇的声音从夜幕中传来。
“原来是有帮手，我说怎么不逃了。”追来的凯瑟琳说道。
“今夜，此地就是你们葬身之处。”珍塔玛莎说道。
“十大强者，已经现身四人，另外六个真能藏啊。”无殇嘲道。
“对付你们，我等四人足矣。”韩王信冷冷道。
就在几人谈话间，只见夜幕中一条人影急速而至。
那人站定，正是风小寒。
“风师弟……”南宫飞仙忧虑顿消。
“逃得是够快的……”
艾布劳内几人也追了过来。
月色下，两方人马迅速汇合，静立虚空，冷冷注视对方。
中原大陆一方，有风小寒、韩王信、独孤霸与南宫飞仙四人，以及三十名玄界修士。
而异族一方，可谓人多势众。
艾布劳内，无殇，凯瑟琳，艾莉丝，珍塔玛莎，扎西，卫利可，修斯，修恩，马思克，史迪奇，德古拉，古力塔，朱克力，丽娜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艾德华，妲雅，鲁克申三人。
十八名异族年轻一代强者，尽数到场！
艾德华一头蓬松的红发，自然卷曲，身材魁梧。
妲雅隐没在紫雾中，周围的草木遇到紫雾，瞬间枯黄。
鲁克申握着一根奇怪的拐杖，杖头是一个明灭不断的水晶球，散发出磅礴生气。
双方蓄势待发，大战一触即发！
“我来之时，已经传信乌木齐，想必我族七十万精锐已经翻过净山，离此不到二百里了。”妲雅暗中传音。
“我族大军一旦翻过净山，中原大陆唾手可得。”艾布劳内暗想。
净山是横亘在中原大陆与异族之间的一道天堑，一旦净山防御被摧毁，异族大军可长驱直入，直捣中原腹地。
“我们低估了异族的决心，对方明显举全族之力，欲一举拿下净山大营，从而荼毒中原。”风小寒暗中传音。
对面有十八名异族年轻一代强者，以及所率领的近千异族魔修，一旦分散开来，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世俗力量，如何抵挡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认命吧，我族隐忍百万年，就等这一天。”无殇的声音，空幻而又冷漠。
“念你们实力不俗，可臣服我族，待我族收复中原，可裂土封王，享受荣华富贵。”艾德华漫不经心道。
“你人族气运已尽，选择站队，是最好的选择！”鲁克申举起手掌，磅礴的生气覆盖四方，德古拉，史迪奇几人的伤势快速愈合。
“不要抱有幻想。”艾布劳内冷声道:“今夜，不止是我族，妖族、蛮族以及极北寒族同样倾巢而出。”
“甚至……还有来自苦海对面的强大势力参与，你中原人族已经山穷水尽，四面楚歌。”
对方的话语，无疑给了风小寒几人当头棒喝。
异族此番举动，明显谋划了无数年。
中原大陆，怕是真的到了四面楚歌，成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的地步。
事实的确如此，同一时间，苦海妖族大举入侵东唐边境，东唐军队一退再退，已经有沿海两个郡的广袤领土失守，姬子兄妹也在妖族的突击中失散……
西秦极北之地，寒族调兵六十万，在苦海对面势力带领下，高歌猛进。尽管有谢无邪，欧阳青云和药谷弟子空尘空灵兄妹坐镇，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而大楚南部，蛮族四十五万猛兽兵团，在蛮王乌央率领下，大举犯境。
王道、萧和在收到求援的第一时间便星夜南下，顾玄策也在极速南下的途中。
随着事态发酵，形势不断严峻，玄界各方天骄已经传信宗门，增援正在路上。
水蓝星，即将陷入一场空前大混乱，也将迎来全面挑战和诸方势力的重新洗牌。
与以往不同的是，苦海对面的势力史无前例参与这场战争，这无疑会给中原大陆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一九九零零年夏末，随着乌木齐手中的信件化为飞灰，这个身长六尺有余的彪形大汉跨上虎兽，长剑一挥，七十万异族精锐呈掎角之势，毫无阻挡便翻过高耸入云的净山，于净山五十里之外安营扎寨，只等艾布劳内一行人冲锋信号。
同年夏末，蛮王乌央率四十五万猛兽兵不断逼近大楚南部凤南郡。
王道，萧和与赶到的顾玄策也有些无能为力，只能护住己方主帅，阻挡蛮族大军步伐。他们三人所带领的百余名玄界强者，不知斩杀了多少蛮族将士，但对方骑着战兽横冲直撞，大楚铁骑根本无法阻挡。
如果不是王道三人奋力抵挡，恐怕大楚南线早已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
自皇宫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半月，徐青山在陈国忠夫妇以及陈晓月姐妹的陪同下，推开了尘封十五年之久的徐国公府。
府中依然保持着那晚的原样，满院狼藉，杂草丛生。
“爹……娘……”
“爷爷……山儿回来了……”
徐青山的眼眶有些湿润。
龙灵儿感同身受，轻轻抓起他的手掌。
尽管徐青山对父母家人毫无印象，但在陈国忠夫妇的讲述下，以及项狂罪己诏下达后的几天里，徐青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爷爷，父母叔伯是何样的人物。
他们皆是百姓眼中的好官，清官。为政清廉，心怀百姓，曾做出一系列改革，造福大楚无数黎民。
“小弟……”陈晓月双目通红，有些担忧，轻声唤道。
“师兄……”看着徐青山的模样，龙灵儿心中刺痛。
“山儿，如果你父亲母亲在天有灵，看见你安然成长，定会欣慰。逝者已矣，不要难过。”陈国忠劝慰道。
“舅舅……我没事。”
徐青山深吸口气，声音有些悲伤，“世间为何要有战争，难道都为了一己私欲么？”他走进院落，缓缓拔除院中杂草。
陈晓月姐妹心中难受，一同走过去俯身除草。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纷争。”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为了利益，权臣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六亲不认。”
“难有不被金钱与权利腐蚀的人，也难有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士。”
“而你的爷爷……父母叔伯他们，却刚好属于这一类人。”
“所以爷爷他们，才会显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招来横祸。”徐青山声音低沉道。
“舅舅，山儿只是不明白，世间之人为何执着于勾心斗角，凡生短短百余年，他们却一辈子活在阴暗的世界里。”
“因为有人需要，所以便有人站出来，满足别人的需求，这就是人性。”陈国忠叹道。
“就如同中原大陆人族与周边各大种族的争端，已经延袭了无尽岁月，依然视若水火，恨不得将对方赶尽杀绝。”
“这就是江湖。”
“可江湖更多的不应该是人情世故么？”
“你所言或许不错。但如果有几个快要饿死的乞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馒头，你觉得他们会礼让彼此么？”陈国忠说道。
徐青山沉默，心中……似乎都懂了。
“舅舅，我打算择日离开凤鸣，前往净山大营。”他突然说道。
“山儿，舅舅本不该多嘴，但我中原大陆如今四面楚歌，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舅舅支持你的决定，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
“山儿会替舅舅，多杀几个异族。”徐青山说道。
半日的功夫，徐国公府内的杂草被清除一空。
接下来的几日，陈国忠吩咐仆从，请能工巧匠修复徐国公府被摧毁的建筑，半月过后，徐国公府焕然一新，恢复原样。
只是……古人已逝。
徐青山第二日一早，便带着龙灵儿西进，直奔净山大营而去。
几日过后，他们来到大楚西垂的庆余郡，又行得半日，终于离净山大营不足百里了。
这些天来，他们一路上撞见无数百姓面色仓惶，行色匆匆，三五成群，往大楚京都方向行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争给人带来的只有无尽的苦难和背井离乡的酸涩。
徐青山心情沉重，看着那些老弱病残携带繁重的生活用品，徒步前行，内心隐痛。
“不知道风师兄和孔师姐他们怎么样了。”徐青山极速前行，那些背井离乡的百姓看着头顶掠过的身影，皆神色复杂。
“孔师姐与风师兄一定没事的。”龙灵儿也有些担忧。
“师妹，你怕么？”徐青山揉揉龙灵儿的脑袋，眼神宠溺。
“有师兄在，灵儿不怕。”在龙灵儿的眼里，有徐青山陪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可乱世之下，何处是这些人的安身之处？
面对这种残酷的战争，能决定走向只有那些世外的“仙人”，黎民百姓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
绝对实力面前，炮灰的多少无法改变战争的走向。
“我中原人族，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丧命于这场混乱……”
“唯有变强，变得足够强，方能在接下来的大混乱中有自保之力。”
“离师尊所说的机缘，已经不足两个月了。整个水蓝星纷争四起，甚至苦海对面的势力也参与进来，是否与这场所谓的机缘有关联？”
“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本无情，因此可永存。”
“但这样的永存，意义何在？”
徐青山的内心，百感交集。
“少年郎，不可再往西行了，异族百万大军，几日前已经突破净山防御，不日即可长驱直入，犯我中原，你此刻前去，无疑送死啊。”
徐青山带着龙灵儿在一个酒肆停下歇脚，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善意提醒。
“老伯，您为何不走？”徐青山灌了一口酒。
从未喝过酒的他，似乎迷上了这种能使人醉意绵绵的感觉。
“呵呵，少年郎，我在这片土地已经生活了八十多年，走不脱，也不想走。”老人双目浑浊，落日余晖洒在他那张皱纹遍布，面色蜡黄的脸上，光彩照人。
“只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恨不能提刀上阵，杀尽异蛮，可惜……终究老了，已无法持刀。”
老人喝着酒，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徐青山听。
“打记事起，西边的异蛮从未停止过骚扰我大楚边境，每年……不知有多少儿郎埋骨净山。”
“可他们无怨无悔，寸土不让，誓死也要守住我中原门户。”
“可今非昔比了……听说异蛮几乎举全族之力，有数千魔修打前阵，若不是神秘之地的仙人誓死不退，庆余郡早已遍地白骨，生灵涂炭，那还有人能举家东进。”
“少年郎，你可不知啊……那些来自神秘之地的仙人，改变了我从小对他们的看法……”
“原来，在种族存亡之际，他们也与我们一般，奋起反击，无惧生死。”
“你知道么？听说有个叫风小寒的仙人，一人独战异蛮数十名强者，重伤几人，击杀十余人。”
“还有个叫韩王信的仙人，一柄长枪，如无人之境，杀得对方鬼哭狼嚎。”
“那叫独孤霸的仙人，被几名异蛮强者围攻，重创之余，仍旧杀死对方十余名强者。”
“死在南宫飞仙绝招下的异蛮强者，更是不计其数……”
老人说起这些“仙人”时，浑浊的双眼冒出精光，似乎自己就与他们并肩作战一般。
“可是……异蛮强者源源不断，而神秘之地的仙人，增援不知何时才能抵达，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啊！”
老人捶足顿胸，猛灌一口酒，晃晃悠悠站起身，佝偻的身子在黄昏下，显得那么孤独又凄凉。
“少年郎，快逃吧，能躲一时是一时，活下来才有希望……”老人步履蹒跚，渐渐远去。
“老伯，我们都会好好的，人族还有希望……”徐青山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双目失神。
“师兄，老伯伯好可怜。”龙灵儿黯然。
“灵儿，以后你可要认真修行，这世界要乱套了。”徐青山说道。
“嗯……灵儿听师兄的话，以后好好修行，再也不贪玩了。”龙灵儿点点头，注视徐青山眼睛，认真说道。
“少年郎，你已经喝了三大碗了，此酒性烈，喝多了伤身啊。”
中年模样的酒肆老板，见徐青山面颊通红，好心说道。
“谢谢你大叔，我们走了……”
徐青山留下一锭大楚通宝，站起身，破空而去。
“啊？我看错了吧？”
中年男人揉了揉双眼，激动道:“是仙人，我竟然看见了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