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曾答应过我,要嫁我为妻
对面的窗户虽关着,但看烛火映在窗上的影子,可以猜到,男人应当也坐在窗前,那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孤独而落寞。
赵琬忽而起了作画的兴致,她找出纸笔,快速地在纸上画出男人的轮廓。
可当她再抬眸看向对面的窗户时,那映在窗上的影子却变得极其扭曲。
“他在干嘛?拿刀戳自己的心脏吗?”看着对面窗上的影子,赵琬皱眉喃喃自语。
“不行,我得去看看。”
赵琬放下纸笔,抬步朝对面的宿房走去。
虽然那男人不至于荒谬到拿刀戳自己的心脏,但赵琬猜测,他在做的事应当与他受得伤有关。他为了救她受了伤,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片刻,她来到了男人的宿房前,赵琬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他的房门。
“进。”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仔细听,仿佛还带着忍耐疼痛的一丝颤意。
“……你……还……好吗?”
赵琬推门而入,入眼便是窗边的烛火前,男人上半身的衣服悉数堆叠在腰间,露出胸膛、手臂、腰腹处紧实流畅的肌肉纹理。
而他正右手持刀,一点一点地刮弄着赤红肿胀的伤口。
想来是极痛的,他的额间已沁出细密的冷汗,这些冷汗随着他的动作最终汇聚成滴,沿着他那俊美无俦的脸一路滚落在他的腰际。
萧逸抬眸随意扫了赵琬一眼,一边继续用刀刮他的伤口,一边竭力温声道:“有事吗?”
“……没事……”赵琬抿了抿唇。
有夜风吹过,那烛火随着夜风左摇右摆,光线也变得时明时暗,萧逸再次抬眸,轻抽一口气道:“关门。”
赵琬转身,怕动作幅度太大带了风进来,她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再回身看向男人,她上前抿唇问:“要我帮忙吗?”
男人左肩上的伤口又红又肿,就着烛火,她看见他用来刮伤口的刀刃上既有血也有脓。
“好。“漆黑的眸子看向她,男人长舒一口气,抬手将匕首递了过来。
赵琬净手之后,接过男人手中的匕首。
虽说是想帮忙,但要用刀在活人的伤口上刮脓,她终归是害怕的。
萧逸见她迟迟不动手,且持着匕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忍不住浅浅勾唇,“不是要帮忙吗?怎么还不动手?”
赵琬咽了口口水,抿唇道,“我有些害怕,万一我手一抖,再伤着你……”
男人轻笑着叹了口气,“不怕,我不怕疼。”
都是血肉之躯,哪里有不怕疼的。知道他在宽慰自己,赵琬深吸一口气,就着烛火检视他的伤口。
应该是泡过湖水的缘故,他的伤口已经化脓。
可他的伤口根本就是一个贯穿肩背的洞,若是全部都化脓了,该如何是好?
赵琬蹙着眉,用刀轻轻拨开他的伤处,好在化脓的部位只有半指深。
检视完毕,她便咬着后槽牙,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萧逸似乎真的不怕疼,如果不是他唇色泛白,颊冒细汗,赵琬会真以为在她刀下的是块木头。
“今日,你为何跳湖?”静默良久,赵琬耳畔传来一道男人带着些许涩意的声音。
“我……我只是去湖中捞我的画册。”赵琬嘴上答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一丝不苟。
“那画就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其实也不只是画重要,我还想给小白长点教训,谁让他不珍惜我的画来着。”她语气娇俏,萧逸心中有一瞬不快,“我看你是给我长了教训。”
这便是在说他因她而受的无妄之灾了。
赵琬咬了咬唇角,小声嘀咕道:“谁让你跳水的呀,你不知道你自己身上有伤?”
“知道,但我看你落水,心中焦急,便再也顾不上自己。”他一字一句启唇,像是在郑重地剖白自己。
赵琬垂眸看他,便撞上了他幽深的视线,他漆黑的眸子中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而那眸光中似乎蕴着无尽的缱绻情意。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赵琬看过无数话本子、听过许多男女情爱故事,此时,她猜测,她这种感觉应该叫做“心动”。
可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会不会也对她动了心?
她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所以,在水里时,你将我渡给你的气还给我,也是因为担心我,所以顾不上你自己?”
恰时,她手中动作重了一些,男人终于不再像个没有痛觉的木头人,他轻嘶一声,缓过一口气,郑重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最重要。”
这个男人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赵琬手上动作一顿,她很想放下手中的匕首,用双手揉搓揉搓自己的脸,看看自己是不是生出了什么幻觉。
他们也才认识两天而已,他竟然张口就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最重要”……
他这般说,到底是油嘴滑舌惯了?还是真的对她一见倾心?
似是觉察到了她心中所想,男人又道:“你一定疑惑我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其实,你我相识已久,只是我没想到,再重逢时你已经忘了我。”
他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落寞,也勾得赵琬心中生出了一丝难以言状的涩意。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眯眼探究地看向男人。
所以,他看她的眼神总带着让她琢磨不出的深意?
过往的人生中,她确实有十六年的记忆空白。可父亲告诉她,那都是关于病痛的不好回忆,忘了也就忘了吧……
那么,她那十六年的记忆空白中,真的有认识过这样一个男人?
可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她与这个男人的任何事。
谁知,就在她怔愣之际,男人口中又冒出一句足以让她当场石化的话语,“你曾答应过我,要嫁我为妻,我这一缕白发,便因你而生。”
赵琬:“!!!……”
她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他,按照父亲的说法,她那记忆空白的十六年饱受病痛折磨;那么,她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做这样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离经叛道的事。
这个男人是个骗子……
赵琬蹙着眉,面带不悦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沉声道:“萧郎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瞧着你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怎么能平白污蔑我呢?”
不料,男人却道:“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