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恶化

    该来的还是来了。最不愿见到的结果，终究没有躲过。于浩一家三口，日复一日，目光沉重地盯着窗外那数量渐增的怪物，彼此的神色各异，心中充满了不同的忧虑。

    在接下来的十天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煎熬着每一个人的心。街道上游荡的怪物数量显著增加，它们在这附近徘徊不去，宛如死亡的阴影，紧紧笼罩着这座城市。

    第二十天，怪物们如蝗虫般密集，占据了每一条街道。它们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晃悠，夜晚，于国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于浩翘首期盼着救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期待逐渐化为失望。

    一家人被困在家中，宛如囚徒，每天只能面对窗外那令人窒息的怪物群。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和异臭味，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神经。焦虑、烦躁、压抑，这些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逐渐侵蚀着每个人的心灵。于浩的饭量日益减少，失眠也成了常态。

    他开始对未来感到悲观，心中明白，如果情况持续下去，出问题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然而，于国强在白天依旧保持着往日的风度。他的发型和胡须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面对母子两人时，他总是表现出乐观的态度。

    在这如同囚笼般的二十天里，每当看到家人面色凝重，于国强就会适时地讲几个冷笑话，缓解紧张的气氛。随后，他又会讲述一些服役时期的生死时刻，让母子俩听得心惊胆战，却又感到一丝安慰。

    在于浩母子情绪稍微安抚后，于国强会拍着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灾难来临时，最可怕的不是灾难本身，而是人们绝望的内心。只有心存希望，不自暴自弃，坚持活下去的信念，奇迹才会发生，你最终才能活下去。”

    虽然于浩依旧充满了负面情绪，但于国强的话还是给了于浩莫大的鼓励。

    第二十一天。

    清晨，父子俩一同站在阳台前，凝视着窗外的景象。街头几乎被怪物挤满，那些黑色的头颅密密麻麻，让人不寒而栗。面对如此数量的怪物，于国强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怪物们是被我们这些活人的气息所吸引过来的。”于国强摸着两腮的胡须，缓缓地说。

    “老爸，我们现在就像瓮中之鳖，躲在家里迟早要出事，得尽快找出路！”于浩皱着眉头，满脸写满了忧虑。

    于国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无奈地说：“办法倒是有一个。”

    满怀期待的于浩正要询问是什么办法时，街道下面，却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忽然间，小区的宁静被一声巨响撕裂。一大堆怪物撞开了一道坚固的铁门，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入，不久之后，屋内便传来了数声杂乱无章的枪响，那是绝望的抵抗，也是最后的怒吼。

    于浩的惊呼声在喉咙中哽咽，他的眉头紧锁，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可以预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于母从卧室中急匆匆走出，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没什么事！”于国强迅速拉上窗帘，回头掩饰道，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颤抖。

    “我听到了枪声！”于母的面色憔悴，她的眼神中满是惊疑。

    “只是行人被怪物袭击，为了保命开枪了。”于国强尽力保持着微笑，但他的辩解显得有些无力。

    “国强，不要再安慰我了，现在还哪有人敢出门。你给我说实话，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母紧盯着丈夫的眼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于国强叹了口气，缓缓道：“怪物冲破了铁门，闯进了一户人的家里。”

    “看来，家里也不安全了”于国强的如实相告，竟使虚弱的妻子脸上难得浮现一丝解脱的笑容，“国强，说出你下一步的计划吧。”

    于国强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侧身从身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包香烟。妻子回房休息后，他点燃了一支，缓缓吸着，动身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开始闷头吸烟，似乎忘记了时间紧迫。

    在于浩的记忆中，父亲很少吸烟，但每当看到父亲吸烟，就意味着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小时候，好奇的于浩便会问父亲为什么要吸烟，问完后又会理直气壮的加一句——吸烟有害健康。而于国强总是会笑呵呵拍拍他的头，然后表情严肃的先告诫道：“只有吸烟这件事情不能跟他学。”然后才会回答吸烟的原因：“抽烟的时候，有助于更理性的思考问题。”

    直到懂事，于浩才知道，父亲抽烟的时候，大多是在生意上遇到了麻烦。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每次父亲抽完烟，总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一般于国强大约只需要吸两三根就能想出办法，但是这次，情况却有点不同了。躺在沙发上的于国强，一根接着一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小时后，已抽完了整整一包烟。

    这期间，于浩并没有打扰于国强，而是又跑到阳台上观察街道上的情况。他的目光在怪物群中游移，心中充满了不安。

    这时，顺手取烟的于国强，发现烟盒已空后，苦笑一声，便又直接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整条的香烟。

    时间悄悄地流逝着，一小时又过去了。数次杂乱的枪响声，又从不同的方向钻进于浩一家人的耳朵，刺进了他们的心中，让原本神经紧绷的于浩，更是如坐针毡。

    坐在沙发上的于国强，每当听到枪声时，吸烟的频率便会加快不少。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烟雾缭绕中寻找着那一线生机。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怪物们迟早会冲进来，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于浩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投向外面那些徘徊的怪物，口中喃喃自语。

    若选择逃跑，楼下密密麻麻的怪物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更棘手的是，他们的车辆安静地停放在车库中，而车库的门紧闭，钥匙则在不知所踪的小区保安手里。

    “车辆是必不可少的逃离工具。” 于浩心中明白，尽管街道上散布着许多废弃的车辆，但在怪物环伺的环境中，即便能够到达车辆旁边，没有钥匙也只能砸破车窗进入。发动车辆需要时间，这在危机四伏的街道上无疑是极其危险的行为。若是两人同行，风险略减；若是孤身一人，成功率更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母亲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她承受这样的风险。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滴流逝，于国强眉头紧锁，终于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

    “老爸，你是不是想出什么好方法了？” 于浩急切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看到父亲不再吸烟，他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些。

    “没有，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于国强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老爸，你以前不是每次都能想出办法的吗？” 于浩的声音中带着沮丧，仰视着父亲，声音中满是不安，“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看看街边那几家人的遭遇，怪物迟早也会攻击我们。我们不如现在就和妈妈一起冲下去，找辆车逃走吧！”

    “不是我不想走，只是你妈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跟着我们冒这个险。” 于国强的声音沉重，面色凝重。

    “老爸，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于浩皱着眉头，不时将目光投向窗外，心中焦急。

    于国强再次摇了摇头。

    于浩深知父亲的顾虑。母亲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留在家中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但是，仅仅躲藏在家中，他们没有任何生存的机会；只有离开这里，才能看到一线生机，这一点，父亲同样清楚。

    “下面有一大堆怪物，我们一起逃生的几率太小了。”坐在沙发上的于国强，再次吸起烟来。

    “家里的车子都停在车库中，想开也开不出来，如今，也只能用别人家的车了。”于国强叹了口气，停顿了一小会，继续开口道：“发动没钥匙的车子，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在面对大群怪物的时候，哪怕只浪费一秒的时间，我们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在想不出九成以上把握的办法前，我不会让你和你妈去冒险。”皱着眉，于国强面色凝重。

    捕捉到了父亲的顾虑后，于浩急忙提醒道：“老爸，难道你忘了还有我的车吗？回来时，我可没将车停在车库。”

    “你那辆车太小了，只能容纳两个人，我们一家坐不下！”于国强依旧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在家等死吗？”于浩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脾气终于爆发，愤怒的看着父亲。

    于国强并没有生气，拍着于浩的肩膀，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好逃生方式，计划好逃生路线，以及确定最终的逃生目的地？”

    站在窗前，于浩心中充满了忧虑与思考，但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他清楚地认识到，尽管自己不眠不休地思索着逃生的方案，但面对压倒性的怪物数量和力量，每一个详尽的计划似乎都显得力不从心。他们一家人，不过是这场灾难中的普通幸存者，手中的武器虽强，却仍显不足，在这场生存斗争中，他们如同狂风怒涛中飘摇的一叶孤舟，生命的脆弱被无情地暴露。

    于国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传递出了他的决断和对家庭的责任：“儿子，我显得犹豫不是因为我变得优柔寡断，而是因为这局势的严峻远超过我以往的任何经历。在商场上我可以冒险，因为那涉及的只是财富的得失。然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是至关重要的生命，而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在不确定中冒险。”

    沉默了片刻，于浩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向父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们是否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比如加固门窗，夜晚避免开灯，尽可能地避开怪物的注意。”

    于国强脸上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他轻柔地拍了拍儿子的头，以示鼓励。然后，父子俩便开始了加固家中门窗的工作，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透露出他们对家人安全的深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