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君臣交心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事情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陈越不由得微笑了起来:“微臣保证!”
见崇祯没说两句话便撵自己走,陈越自然满心的不愿,“陛下,微臣这一年多来四处征战,却无时无刻不再惦记着陛下,您就让我多陪您一会儿吧。”
“齐王果然忠耿。陛下心中怒火可以消矣,从此君臣相得,乃是大明之幸也!”史可法笑着对路振飞道。路振飞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陈越知道崇祯想听什么,便把在临清和满鞑的大战挑着惊险的讲述了起来,如何趁着八旗骑兵在外肆掠时兵分三路逼近临清,如何把八旗兵诱出临清城,然后堵住清军后路,如何派出水军跨海袭击宁远俘获关宁军的老巢,借以逼迫吴三桂的关宁军投降。临清城外如何和清军大战,付出极大的牺牲击败了满鞑。
“王爷且慢!”身侧的陈岩一步走上前来,劈手夺过酸梅汤,取出银针放入碗中,见没有异常又逼着田成喝第一口,田成脸上露出了苦笑,不得不小口抿了一口。见田成无事,陈岩才把酸梅汤递给陈越。
而对同在内阁的钱谦益来说,知道此事之后却是一脸的愕然,他没想到陈越竟然如此,竟然肯对崇祯如此低头。难道说陈越真的没有谋逆的打算,可他为何会背后支持叛军逼迫朝廷?还是说陈越大奸似忠,只是为了迷惑崇祯才做出现在的举动?钱谦益心理猜测着。
而现在,陈越的举动充分说明其对崇祯的尊重,说明陈越并没有谋朝篡位的打算,如此自己便不用再夹在中间难受。
“没有爱卿,就没有北伐的胜利,京师的收复,是爱卿的功劳就是爱卿功劳,不必过于谦逊。”崇祯摆摆手,“朕既老且病,公主又是女流之辈,以后的朝政就要爱卿多多费心了。你是大总统,权责相当于内阁首辅,以后的朝政国务,爱卿可自行决断。普通事务,凭总统印玺便可处置!”
陈越激扬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扎向了崇祯,使得他脸色灰白,踉跄后退。
“朕问你,艾能奇叛军之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崇祯冷冷的问道。
精彩的战斗从陈越口中说出,让崇祯直呼过瘾,坤兴公主更是听得聚精会神。
“微臣叩见陛下。”步入乾清宫,看着崇祯苍老的面容满头的白发,陈越心中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咳咳!”见陈越肆无忌惮的勾搭自己女儿,宝座上的崇祯看不下去了,“大总统你征战经年,实在辛苦了,既然也见了朕,便回去休息吧。”
“陛下,微臣没有,微臣冤枉。”陈越苦着脸,仿佛不知道崇祯说的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殿中只剩下两人,崇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陈越面前,直视着陈越。
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女儿,崇祯叹了口气,知道女儿不欲自己逼迫陈越更甚。
对史可法和路振飞来说,夹在陈越和崇祯之间颇为难受,身为臣子,他们理应忠于君王,可从天下百姓之角度,也不得不站在齐王这边。他们常常会想,若是齐王真的做出谋朝篡位的谋逆之举,自己到时应该如何?反对齐王的举动多半不会,可也绝不会安心在新朝做官落个贰臣之名声,最好的结果便是辞官回乡。
崇祯面带微笑的听着,当听陈越说道监国公主绝对新任之时,脸色方微微一变。也许,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猜忌、一直以来试图进行的平衡之策,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微臣在北方统军,满鞑尚未消停,又需要重整长城防线,需要安定久经战乱的地方,而且还要征剿攻入山西河南的顺贼,根本顾不得南方之事,所以便把南方委任给了下属。恰逢陛下您苏醒,发生了朝变。我的下属们以为陛下您要对付我,便决定还以颜色,遂策划了艾能奇叛变。所以说,艾能奇叛变之事一开始微臣确实不知。可后来知晓之后,眼看此事符合微臣的利益,符合齐王一系的利益,又能借机削弱士绅们的利益,方便以后的施政改革,所以微臣便也默认了下来。所以把此事算在微臣头上也不能算错!”
“齐王千岁,陛下口谕,请您去乾清宫觐见。这天热的,热坏了王爷可怎么办。奴婢命人准备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王爷您快吃了解解暑,然后再进宫。”
“陛下,只要您能充分新任微臣,您做不了的事情尽管交给微臣去做,微臣保证用不了几年,大明必然国富民足,到时征灭建虏蒙跶,开疆扩土,大明之强盛远迈历朝!陛下,微臣知道您担心什么,微臣可以向您保证,微臣有生之年,绝不篡明!”
“朕,朕当这个皇帝不称职啊!”崇祯坐了下去,喃喃地说道。
崇祯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这厮是想陪自己还是想陪自己女儿,可是陈越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架势,倒也不好让人把他赶出去。
“什么意思?”
陈越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重重的点头,“是,微臣保证实话实说!”
“所以你就将错就错,事实上在你心里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碍于名声不肯自己出头吧?”崇祯冷笑道。
田成满脸笑着,竟然真的命小太监端出一碗酸梅汤来。
既然崇祯要开诚布公的谈谈,陈越便也实话实说。
陛下您一意进行平衡之策,致使大明陷入无休止的党争,根本没有精力对付外虏内贼,才使得大明到了现在的境地。
“都大总统了,还哭鼻子,羞也不羞!”崇祯没好气的道。
陈越愣了一下,他能听明白崇祯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今后大部分政务只需要他这个大总统首肯便可执行,不需要事事都再加盖皇帝的玉玺,这,这可是真正的放权了!
陛下啊,若您肯全心的信任微臣,又岂会有此大败?顺贼西贼又岂有突破夷陵进入湖广祸乱大明的机会?
陈越静默了一下:“也算是,也算不是。”
所以,此刻的陈越,面对崇祯很是心虚,更是感觉无颜面对公主的,在这太阳底下多跪一会儿,会让他感觉更好一些。
从平定福王之乱之时,微臣便一直希望陛下您能振兴能够改变过去的行为,为了大明为了天下黎民苍生,微臣不辞辛苦练兵抚民,以数万新练之兵和强悍的八旗兵大战,虽侥幸获胜,可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微臣的父亲也丧生沙场。
“多事!”陈越瞪了陈岩一眼,嫌弃的看了一眼酸梅汤,不愿去喝死太监的口水,遂伸手从身边亲卫手里接过水袋,痛快琳琳的喝了一通。
“陈越,朕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不可欺瞒于朕!”崇祯严肃的道。
“微臣不愿当什么大总统,微臣只愿陛下身体安康。”陈越连忙回道。
陈越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性格弱点,也许自己根本称不上枭雄,性格优柔寡断,手腕一点不硬,根本不具备一个枭雄的潜质。若非有着穿越者身份和运气的加成,恐怕更多的会一事无成。
看到陈越真情流露,崇祯愣了一下,板着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作为一个和大臣们斗争了二十年的皇帝,他能分清臣子们在他面前是真情还是演戏。
回想起当年在淮安时自己的矢志变革中兴大明,到头来却一事无成致使大明越来越乱,崇祯不能不否认,自己这个皇帝当的着实有些差劲。
经过一番插科打诨之后,殿中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崇祯的气势也不知不觉的弱了,满口的火药味也消失了,开始耐心的寻味陈越沙场征战的事情。
“女生外向啊!”崇祯喃喃的道,“算了,起来吧。”
而对现在的陈越来说,他什么都不想,只是希望宫门快点开启,mmp的,这天实在太热了!
终于,仿佛听到了陈越的呼声,宫门缓缓打开,司礼监秉笔太监田成满脸堆笑的走出宫门,殷切的来搀扶陈越。
毕竟,崇祯曾经对他非常赏识,公主对他更是情深义重。曾几何时,他把崇祯和公主视作自己家人,把公主始终视作未来妻子。所以,他没法狠下心来,去真正推翻崇祯自己坐皇帝,虽然这也许一点不难。
而对崇祯来说,满鞑是他这一生的噩梦。连年的战斗,无数次的惨败,损兵折将、丢城失地,偌大的大明竟然被满鞑弄得几乎处于亡国边沿!
若是没有满鞑,大明也不至于连流贼都无法平定,也不至于被顺贼攻破北京使得自己仓皇南顾!
陈越静静的看着崇祯:“微臣也不想否认,微臣确实有独掌大权之心。陛下您想一想,从微臣保您在淮安开始,您便许诺要力行变革,要中兴大明。可是数年过去了,大明可有一丝改变?您的变革可曾开始?
各个衙门之中,当知道齐王举动之后,官员们也是议论不已,纷纷赞叹齐王之忠耿。
不得不说,陈越是一个重感情之人,虽然随着地位的增高权力越来愈大野心也随之增加,可要让他狠下心来去对付崇祯,他还是无法办到。
“爱卿,爱卿为大明连番征战,劳苦功高,辛苦了!”感激的话语终于从崇祯口中说出。
“呵呵。”崇祯冷笑了起来,“朕方才还有些感动,然后便听到你这屁话。你若是真的挂念朕的身体,就不会搞出这么多幺蛾子了!”
“微臣一直以来带兵打仗尚可,然政务之事却没有怎么处置过,恐怕经验不足误了国事。故但凡大事都会请示陛下和皇太女,陛下和皇太女首肯之后方敢执行!”既然崇祯上道,陈越也连忙做出保证,以示自己没有擅权之心。
听着陈越发自内心的话,崇祯也动容了,“朕信你。以后朝政悉交给你,朕把女儿也交给你。不过有一件事你得给朕保证,你和公主生的第一个儿子要姓朱,是我大明的储君!”
可是刚刚大胜,陛下您便施行什么平衡之策,让臣去守孝。然后听从一些言官蛊惑仓促北伐,丧送了二十万大军,大好的局势毁于一旦。
把陈越迎入南京城后,史可法和一帮官员各自回了自己衙门。内阁之中,当听到陈越长跪承天门外不起之时,史可法愣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笑。
崇祯静静的看着陈越,摆摆手令殿中众人退下,坤兴公主犹豫了一下,看崇祯目光坚定,便也只好跟着退去。
陈越连忙爬起身来,转身看向坤兴公主,灼灼目光在坤兴公主身上打量着,只把坤兴看得粉面羞红低下头颅。
陈越在太阳下这么久,浑身早就湿透,嗓子眼仿佛冒火一般,伸手便要去接酸梅汤。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子的功劳,是他血战沙场才得来的这一切,想到这里,崇祯看向陈越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了起来。
“陛下,您,您竟然白发这么多了……”陈越嘴唇哆嗦着,哽咽着说道。
看着眼前苍老的崇祯,满头白发瘦得仿佛一把干柴,简直无法和记忆中的崇祯相比,自己才离开一年半的时间,没想到大病一场的崇祯竟然变成如此模样,陈越的心竟然非常难受,以至于他都没有心思去和站立崇祯身侧的坤兴公主打招呼。
而现在,满鞑终于被击败赶回关外,京师收复,自己便是死了也有脸去见自己的哥哥。
微臣不是为了擅权,而是想施行淮安之时咱们商议的变革,想早日铲平内乱再现和平,想使我大明威加四海君临万国,使我百姓早日过上太平富足的生活!”
虽然看过临清之战的战报,可纸上冰冷的文字又哪里有亲历者的讲述精彩。
“父皇!”一旁的坤兴公主听不下去了,连忙叫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都是微臣的本分。若是没有监国公主绝对的新任,若是没有满朝诸公筹集粮草钱饷物质,若是没有将士们的浴血搏杀,仅凭陈越一人,又能做的了什么?”陈越谦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