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谋求西域
陈越的一番话，令张煌言心头剧震，一直以来，对陈越的功绩张煌言很是佩服，可对陈越处事方法，对陈越的优柔寡断，张煌言不是太瞧得上。
陈越道：“不愿投降也好，正好可以执行咱们的第二套方案。”
陈越沉默了一下：“我也说不太准。不过既然他不肯投降，只要咱们以兵力逼迫，逼迫他一路向西，应该能逼其前往西域。不过要彻底断掉其留在大明的希望。所以，既然李过今日不肯投降。我会发一道命令，以后拒绝接受顺军投降，如此，逼迫他们或者死战，或者只能向西逃跑！”
所以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我保证所有人都既往不咎！
同时，在李奕的带领下，河南的明军也向着潼关开始进发。河南山西两处明军，向着顺军同时发起进攻。
“如此，得妥善运筹才是。王爷，我建议给郝摇旗下一道命令，命他从襄阳出兵，斩断顺军逃往武关以及汉中之路。”张煌言建议道。
明朝内部既然没有什么动乱，那么留给顺军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姑且不说陈越说的对与不对，能把历朝以来战乱和田地人口建立联系，并总结出战乱兴替的原因，光是这种见识便让张煌言自愧不如。
没有利益没有价值的地方，占据也就没有意义，即便陈越掌权，也不愿意往那么贫瘠的地方派兵，毕竟海外有着太多的辽阔富饶的疆土可以占据可以开拓，但若是能够忽悠顺军前往西域，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齐王，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找我谈判，索性带着大军杀来不久行了？”李过冷笑道。
李过冷笑道：“自从他们跟着我造反那一天起，便知道未必能够善终。齐王，若是你真的有善心，就不应该带兵来攻。我提个提议，你我双方便以山河为界罢战如何？潼关黄河以西，是我大顺国界，以东便是大明，你我二人歃血为盟，各守本界，不向对方进攻！”
让顺军成为开拓西域中亚的先锋，这便是陈越的思路。至于能不能成，不妨试试再说。
“总之，艾能奇叛军肆虐只是假象，只要我一句话，叛军便会理解缴械变成明军。所以，权将军，你还是不要指望着明朝内乱好从中渔利。在没有消灭顺军之前，我的数十万北伐军根本不会撤回南方。”陈越最后道。
但是，对能不能招抚，陈越自己心中也没有信心，毕竟顺军还占据着陕西一省，有着数十万的军队，也并没有走到绝路。
至于权将军你和其他顺军将领，可以选择加入明军带兵。现在虽然满跶被驱赶到关外，但并未彻底消灭，更还有草原上的蒙古人时时觊觎着我大明疆土，以后有的是你们用武的地方！”
“至于我为何知道海外和西域的事，那是因为当年北京未曾沦陷时，我便认识西夷传教士汤若望，并在汤若望那里看到过一副堪舆万国地图，很多海外之事也都是从汤若望那里得知。”陈越继续道。
“原来如此。”张煌言终于明白了，“齐王，那李过会不会听从您的谋划，带部前往西域？”
想靠着二十来万新募不久的将士抵挡击败满跶精锐的明朝北伐军，在李过看来实在很难，洛阳之战他便知道双方战斗力相差又多么大。
以顺军的实力，占据现在总人数也就数十万的西域毫无问题，而当西域无法养活顺军庞大的军队时，他们自然会向西越过葱岭，进攻中亚一带。而中亚的叶尔羌哈萨克等汗国已经没落，顺军当能夺得一块立足之地。
不管陈越如何解释，李过是不信的，在李过看来，这不过是陈越为了粉饰自己的借口罢了。先让自己老婆当皇帝，然后再让老婆把皇位传给自己，不过明朝皇帝竟然同意把皇位传给女儿，竟然让一个女人当皇帝，这姓陈的真会玩！李过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陈越点头，同意张煌言的建议。
可是，据说齐王陈越他军户出身，从来没有怎么读过书，为何他却能想的这么远？为何他有这样的见识？这一刻张煌言心中很是狐疑。
张煌言道：“王爷，不是属下泼冷水，恐怕相比于去西域，顺军更愿意投降。这年头，百姓们最怕的便是背井离乡身死异国，讲究的是个叶落归根。”
张煌言也算得上博览群书，也曾读过历朝史书，但从未深思过兴替的原因。
到时即便顺军打不过那些骑马的游牧民族，而同为汉人的陈越自然不会旁观，支持一些火枪火炮当无问题。
陈越摇摇头：“非也。我只是想提醒权将军，若是交战不利，可带军向西，渡过大漠之后，另有一番天地。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大明中土以外，域外还有无比广阔的土地，以权将军之能，征服异族在域外建立自己的国度应无问题。”
陈越的说法初听起来荒谬，细思却极有道理。每逢朝代末年，也都是土地兼并人口众多，从而导致百姓吃不上饭而不得不造反。若是再有异族入侵，便会有灭国之虞。
陈越皱眉道：“权将军你在开玩笑吗？”
“等一下！”陈越连忙喝止。
“怎么？齐王莫非想把我留在这里不成？”李过摁住腰间的刀兵，冷着脸问道，这一刻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想见识一下名震天下的大明齐王的武力！
事实上随着跟在陈越身边越久，在张煌言眼里，陈越智商能力非常一般，并非多么的惊才绝艳，而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恐怕更多的是运气！
陈越摇摇头：“李过不肯投降。”
而近日陈越的一番话，让张煌言真正认识到了陈越的胸襟和远见。
看着陈越的背影，李过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带兵向西，这姓陈的是想我带兵离开陕西去西域吗？放着好好地中土不呆，想让我数十万将士背井离乡前往西域，真是笑话！
从陈越的神态语气来看，不像是说的假话，而且以陈越的地位也没必要把自己约来靠着言语忽悠自己投降，李过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普通士兵可以解甲为民，由朝廷分发无主土地给尔等，我会向朝廷上疏，免除战乱的北方各省三年赋税，用以休养生息。
陈越侧身看了张煌言一眼，随口道：“沧水兄听没听过一句话，‘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张良韩信兵法谋略超群，萧何曹参精通政务，为何却是不喜读书的项羽刘邦做成一番大事？我朝太祖放牛娃出身，不一样驱逐蒙鞑开创大明、创立各项制度以为万世之基？可见读书越多，便越会为书中知识所圉。若是读死书，读的越多说不定还会读成傻子。”
张煌言闻言顿时郁闷了起来，原来读书多了还有坏处。
而且，陈越现在地位事实上有些尴尬，毕竟上面还有大明朝廷，陈越还没有掌权，若是他私下招抚叛军的事情传出，恐怕也会有不少的麻烦。
不过，想让我投降，那确实做梦！
结合着自己读的史书，再想想陈越的话，张煌言不得不承认陈越说的也许真的是对的。
自明朝立国以来，最西也只是控制了哈密一带，对辽阔的西域几乎没有什么控制，更不用说越过葱岭的河中一带，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齐王之远见令属下自愧不如，可是齐王，为何您能想的这么长远？为何西域和海外之事您都知道？”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煌言问道。
若是李过等顺军肯缴械投降，自然一切都好，可以轻而易举的消弭战火。若是李过不肯，与其在作战中把其消灭，倒不如把他们往西赶，赶到西域去。
张煌言道：“这也是想象中的事情，毕竟顺军还有着不小的实力，不到穷途末路哪里肯投降。”
也许，按照陈越的思路，大明不断向外扩充土地，把多余的人口转移到新占的土地上，如此便能解决有限的土地和越来越多的人口的矛盾。也许，此举真的能够解决兴乱更替！
陈越苦劝道：“权将军，难道您不为您数十万属下性命考虑吗？”
经历了蒙古人的占据之后，西域一带诸侯割据、百业凋零，早已不是往昔繁华的西域。整个广漠的西域光是各方势力便有十多个，总人口也就几十万人，这样的地方派驻大军占据成本很大，根本得不偿失。所以到了最后，即便是最西面的哈密卫，大明也都放弃。
既然大家同为汉人，就没必要杀个尸横遍野。现在强弱之势已经明了，你们再反抗也只是多造成一些无谓的伤亡罢了。二十年来，天下战乱不休，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山西陕西，河南山东，整个黄河两岸连续战乱，百姓十不存一，本王实在不愿再起杀戮，不愿再死人。
而陈越能把目光越过大明放眼世界，从而提出解决兴替的办法，这样的胸怀让张煌言自愧不如！
说完，李过便欲拨马而回。
一番话说完，陈越拨马而回。
果然，听陈越说完，李过直接拒绝了：“齐王，虽然你麾下的军队战力强悍，但我数十万顺军将士也并非白给。十多年来，我顺军和明军无数场厮杀，早已仇深似海，先皇更是死在了明军手中。所以，想让我们投降，根本不可能！”
“王爷和那李过谈的如何？”回去的路上，张煌言策马陈越身侧忍不住问道。
对李过等顺军，陈越可谓释放了最大的善意，毕竟相对于招抚数十万顺军来说，派出大军剿灭反而更加简单直接。
陈越叹道：“正是因为留恋故土这种固有的思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背井离乡，我汉人才不愿离开中土，看不到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中土虽大，但我汉人百姓人数更多，有限的土地根本无法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所以，每隔数百年，便有战乱发生，战乱的原因正是如此。而当数十年战乱结束，无数的百姓死于战乱之后，当土地能够容纳百姓之时，便又会迎来和平。而随着和平人口增多，土地不足以供养百姓之时，战乱又起，如此周而复始，这便是我大明千年以来朝代更替的主要原因。自古以来，我汉人王朝都自封为天朝上国，把四周看为蛮夷，眼中根本没有中土以外的土地。而事实上，在大明以外有着更广阔的疆土，有着无数富饶的土地。与其在中土自相残杀，何不把目光看向海外域外，夺取海外富饶的土地，养活我日益增长的百姓！”
陈越叹道：“尔等虽然是叛逆，但大多数也都是我大明子民，绝大部分人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西域之所以如此贫困，最大的原因便是海路的兴起，从而导致丝绸之路的没落。而对于处在广漠沙漠中的西域，当失去了商道的价值，也就没有人愿意去那里，没落是不可避免的事。而这便是大明没有经营西域的最大原因。
回到营地，陈越立即写了一封命令，命李奕派人火速送往襄阳。
同时派人往蒲州传令，命蒲州带兵的马闯、余枫等将，立刻率领本部，向着占据黄河渡口的袁宗第部发起进攻，争取夺取渡口打通前往陕西之路。
看着李过的表情，陈越也不愿再多解释。他娘的，爱信不信！一个流贼又如何能理解老子的行为？
让顺军离开中土去西域，便是陈越制定的第二套计划，若是李过不肯投降的话。
李过冷笑道：“齐王你何尝不在开玩笑，想凭一番话便让我数十万将士倒戈，简直是笑话。看在齐王你驱逐跶虏的名声上，我才来和你相见。既然见过，那咱们就各自回去，然后在战场上见吧！”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不是明朝没有进取心，最根本的原因是动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