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国丈，您必须得下等决心了，到了明天，这每月数万两的蜂窝煤都收归朝廷，和您无关了。”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冲着嘉定伯周奎焦急的催促着。
就在从皇帝到内阁都轻松了下来之时，另一股暗流却在涌动着。
按照王寅的筹划，眼下最当紧的是尽快搞定陈越新的官职，离开北京这座泥潭，所以一些必要的利益当放弃的要主动放弃，如此才能使那些文官勋贵放弃弹劾。至于惩戒那些偷袭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也应该同时进行，如此以利益为交换，以武力为威慑，才能震慑住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寅的分析判断很准确，随着奏折的递出，朝堂上针对陈越的气氛为之一变，上奏弹劾的奏章数目明显减少。
“应该是背后有高人支招吧，不过能够果断放弃这么大的利益，这陈越当真不可小觑。”毛文宣笑道。
“嗯，能进能退、能屈能伸，又能带兵打仗立功，这陈越当真是个人才，那些人闹得着实有些不像话，你传话下去，让那些言官们都闭嘴吧！别人给了一点骨头就跟着上蹿下跳，哪里还有一点清流言官的风骨！”陈演不悦的吩咐道。
王寅乃是举人出身，又在周延儒的幕府干过，其见识眼界水平自然非半吊子的何禄能比，写出来的奏章比之何禄何止高出了一大截。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冠冕堂皇中隐含着利益的交换，以陈越放弃蜂窝煤和西山煤矿为条件，换取文官们闭嘴放弃弹劾，进而不会在陈越的任职上作梗。而以陈越刚立下对满鞑的大功，获得巡抚或总兵的职位并不是很难，二十多年对满鞑的战斗中，立下陈越这么大功绩的又有几人？王寅相信在文官中也不乏清醒之辈，一味攻击陈越这样的猛将对他们又有何好处？
“回陛下，眼下应该确定对陈越的封赏，让他尽快上任了！”王承恩轻声说道。
王寅亲自捉笔，替陈越写了一封奏章，上书朝廷，言说如今南方漕路断绝朝廷财政维艰，西山守备陈越忧心国事夙夜难眠，愿献出家中蜂窝煤生意，交由皇家管理，另外西山初定，数十家煤矿关系着整个北京数十万百姓的生计，也恳请朝廷派员西山，管理这些煤矿，陈越自己乃是一介武夫，只愿带兵为陛下分忧，为大明尽忠。
“当然，国丈爷您放一百个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知道和您有关！”骆养性拍着胸口保证道，心里却暗暗唾了一口。
“这陈越还知道点进退，难得难得。”崇祯笑着对王承恩道。陈越的让步让崇祯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文官们蜂拥的弹劾他不能置之不理，对陈越这样的功臣却又狠不下心来处置，事情发展下去唯有让三法司去调查陈越杀人一案，虽然吴孟明带回了人证，可是大理寺和刑部又如何查案，结果难以预料，倒不如事情就这样轻松了结。
夜晚，位于棋盘街的嘉定伯府书房，却灯光如昼。
皇城内的内阁值房，首辅陈演微笑着对心腹礼部侍郎毛文宣道，“这武夫倒也识趣，竟然懂得了进退之道，倒也难得。”
“嗯，你这就拟旨，明日朝堂上宣布任命，蓟镇巡抚，真是便宜了这个小子。”崇祯心情难得的轻松了起来。
骆养性丢掉官位之后，便迅速投靠了周奎，靠着自己当锦衣卫指挥使多年掌握的人脉秘辛迅速得到了周奎的信任，这些天来也为周奎弄到了不少的银子。周奎也许诺他，会找个时机为他在崇祯面前说话，锦衣卫指挥使肯定当不了了，不过会为他谋取其他官职。
尽管心里充满了对银子无比的渴望，周奎内心却还是满是挣扎，让他亲自去害自己的外甥女，皇帝的最心爱的女儿，却还是有些下不了手。最好就是什么事都是骆养性去干，自己装作不知就是。
陈演身为首辅，身边自然聚集着一帮清流言官，他的话还是有人听的。很多弹劾的言官消停了下来，一些跟风弹劾的人也停止了动作，这使得内宫里的崇祯皇帝也松了口气。
“我的国丈爷啊，要是我一个人能做下这件事，又岂敢麻烦您呢？”骆养性委屈的道，“坤兴公主和那陈越一开始的事情只有国丈您了解啊！这件事既然要揭露出来，自然是细节越清晰越好，如此才能起到重击陈越的目的，如此才能使得陛下没有面目接手蜂窝煤，只要您稍加运作，蜂窝煤的管理权就会落到您的手中。”
“可，可那坤兴到底是我的外甥女，我这么做于心何忍？”周奎拧着眉头在书房里踱着步，内心之中满是挣扎。
“好吧！”寻思了良久，周奎终于止住了脚步，拿定了主意，喟然叹道：“我可以把坤兴当初和陈越交往的事情说给你听，不过你要保证把火力尽可能的击中到陈越头上，不要牵连坤兴太多。再就是，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你一定要切记！”
一年几十万两的银子，哪怕是陈演和毛文宣这样的高官，看着也很眼红。当然对陈演和毛文宣来说，有了今日的地位，其家自然靠着其权势聚集了大量的田地资产，还不屑于为了这点利益出手。可对朝廷中众多的中低级官员，特别是那些清贫的御史言官来说，一年几百两银子足以让他们红了眼，为了钱替人做脏活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
“我的国丈爷啊，这可是每年几十万两银子啊，再说了，即使事情宣扬出来，坤兴公主顶多名声受损，她还是大明尊贵的公主，谁还能拿她如何？顶多等她将来尚驸马之时，国丈爷您多给她一些银子，好好补偿她一下也就是了。”骆养性低声说道。
“这件事你自己干就是，你当了那么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肯定有许多相得的官员，为何非得拖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