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0章 两难
叶涵再次打开无线电：“601呼叫，谁在这个频道上，听到请回答！”
“还能用十七八分钟。”
叶涵振臂挥拳：“肖源，最快速度赶到地下湖，悬崖底下留一个战斗组设置阻击阵地，其他人……我叫毕敏过去接你们，他知道怎么走。”
叶涵果断命令部队停止前进。
从地下湖到洞厅，距离不下千米，而且路上一直在下坡。
“明白！”肖源干脆利落地答应。
“参谋长，咱们都追到这儿了，要不再撵一撵？”
继续前进，弹壳越来越少，手榴弹爆炸的痕迹越来越多，叶涵可以想象战士们的遭遇，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无线电中呼叫幸存者，但始终收不到任何回应。
战士们默然不语，心里什么想法的都有，但是越深入洞穴，失陷和迷路的几率就越高，到时候人没救出来，搞不好还得把自己也扔在这儿。
欧阳平凑过去看了看：“编号刮坏了。”
难道所有人都牺牲了？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四个战斗组，还有一批重武器。”
“四个……他们怎么样了？”
叶涵瞳孔暴缩。
“是谁？”叶涵站在装甲面前问道。
“当然不是。”刘斌马上问其他战士，片刻后回道，“参谋长，最多也就能用二十来分钟，把不必要的系统全都关掉，半个小时左右。”
叶涵捡起扔在一旁的装甲炮，卸下弹匣一看，空空的一枚子弹也没剩下。
因此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和叶涵一样，都希望尽快撤出去，而不是无限制地深入。只不过这些话想一想就算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来。
“愣着干什么？撤！”叶涵的声音严厉了几分。
叶涵不仅要寻找失踪的人员，同样得保障后路的通畅，因此必须设置一处阻击阵地以防万一。
“十套自动机枪，燃烧弹三个基数，最适合对付虫子……另外还有三颗大炮仗。”
“剩下多少电？”
“知道了，尽快撤回地下湖。”说完把心一横，重重吐出一个字，“撤！”
这个念头不经意间闯入他的脑海，就此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抹去。
“撵什么撵，你们以为是我不想追了吗？你们看看，这地方这么大面积，光洞口就有十几个，一没有弹壳二没有记号，这还怎么往下追？难道把这么多洞排上号一个个走？就算碰不上虫子，等你们把这么多洞走完也什么都晚了。”
队伍已经位于地下四百米深处，环境温度已经接近零上二十度，比地下湖的位置还要低得多，却仍然没能发现溶洞的尽头，溶洞群的规模可想而知。
“太好了，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甭跟我说没用的，马上告诉我，分兵的时候这边几个人！”
进入地洞之前，叶涵刻意看了一眼环境数据，地面上的海拔高度约五百米出头，而目前的海拔不过一百米出头。
“其他人呢？别跟我说就剩下你一个了。”
“欧阳平，记录设备拆下来带上，其他人继续前进！”叶涵脚步沉重，战士们的情绪也非常压抑。
准确地说不是人，而是一套外壳碎裂的动力装甲，面甲掀开，面罩破碎，残破的装甲表面到处都是挠痕咬痕，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块块血痕凝固在装甲内外。
叶涵的笑容有点僵，援军的数量不算少，可是比他预想的少一些：“肖源，你们带了什么东西？”
返回地面的路就那么两条，一是走地下湖上面那个破洞，二是走薛举找到的那条路，无论哪个走法，地下湖都是必经之路。
叶涵觉得自己距离失踪人员已经不远，立刻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哪成想刚跑出洞厅，就看到墙脚倚着一个人。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他早有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心里仍然堵得厉害。
叶涵并没有因为肖源的到来而停下脚步，而是带领部队继续前进，走过一段段通道，路过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厅，也不晓得究竟走出多远。
“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叶涵气不打一处来，“你丫就不知道守着地下湖么？”
这场战争中已经有无数人因巨虫而丧生，但人有亲疏远近，压根儿不认识的陌生人死的再多，也只是纸面上的一组组数字，除非亲眼目睹，否则感触真的非常有限。
叶涵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撤！”
肖源大声道：“队长，我是肖源，我们正赶往地下湖，请指示！”
走进一个小洞厅时，叶涵意外发现了燃烧弹留下的焦痕，又在角落里找到几十枚弹壳，看起来队伍应该是这里短暂停留过。
“真的？”叶涵大喜，“刘斌，能听见我说话吗？”
“参谋长，我能听见！”
“两个牺牲，另外两个凶多吉少……刘斌，你的装甲换电池没有？”
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刘斌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是从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八成是狼虫找到了地下湖。
“还没有。”
他隐隐觉得，天然形成的溶洞群应该没有这么大，或者说，有这么多洞，但是相互之间不应该如此四通八达，很可能是狼虫入驻溶洞之后，打通了互不关联的洞穴，最终形成如此庞大的溶洞体系。
无线电里忽然传出一阵嗞嗞声，接着肖源模糊的声音传出来：“队长，我找着刘斌了。”
就连叶涵本人在生与死的问题上都不能免俗，何况是这些年纪轻轻的战士？
行进百多米后，队伍走进一处面积不下数百平方的大型洞厅，林立的石笋之间，一条两人多宽的小溪将洞厅一分为二，不过巴掌深的浅水中，发现了另一套只剩空壳的装甲。
说罢叶涵又叹了口气：“我也想把大伙都救出来人，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再追下去太危险了。”
“我……”
无线电里一切如旧，依然没有半点回音。
而朝夕相处的战友牺牲在眼前，则完全是另外一番不同的感受，许多人脑中都会冒出一个念头：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