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辩白
白晓婷一愣，目光愣怔而疑惑，秦教授也是一头雾水：“小叶？”
他只是卫生员，不是外科医生，只懂紧急处置，不懂解剖知识。
他带来的六个学生五死一伤，只剩他自己和白晓婷侥幸生还。
被蚊子叮过的人都知道，那个隆起的小包越挠越痒，不闻不问反而会好些，叶涵很难想象被巨蚊叮一口是什么感觉。
“晓婷，你没事吧？”秦教授一把扶住外孙女的胳膊，目光在张扬的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中尉看了看窗外肆虐黑影，露出为难之色。
肿胀最严重的位置，赫然是张扬的后背！
白晓婷一把捂住嘴巴，眼底满是惊恐和后怕。
周云咬牙切齿：“我还能坚持！”
卫生员扶住张扬：“他坚持不了多久。”
“真的？”秦教授仍然放心不下。
“可是……”叶涵一下子愣住，瞅瞅张扬再看看白晓婷，目光呆滞语气飘忽，“这叫什么怎么事儿啊？”
一位军人迅速冲过来，大声喊来卫生员，卫生员试图为张扬止血，却同样不敢乱动那个管状的东西。另一位卫生员赶到周云身边，想帮周云包扎受伤的手掌，可是看了一眼之后，立即说道：“我处理不了，必须送军医那儿去！”
张扬的脸已经肿的变了形，很显然，巨蚊不仅仅是蚊子的巨型版，注入人体的抗凝血剂同样拥有了远超以往的毒性。
叶涵起身沉声道：“他是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愕然，叶涵的声音陡然拔高：“难道不应该吗？”
“别看了。”秦教授捂住白晓婷的眼睛，不想让她再看张扬的尸体。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叶涵强忍怒火。
功过是非盖棺论定，张扬和白晓婷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结叶涵不清楚，他只知道在危机来临的危急关头，是张扬推开了白晓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巨蚊。
过了一小会儿，白晓婷终于不再颤抖，从秦教授的怀里探出头来，默默地看着张扬的尸体。
白晓婷一语不发，只是紧紧地咬住泛白的嘴唇，避开叶涵锋利如刀的目光。
叶涵满腔的怒火不翼而飞：“他们俩不是情侣？”
“不是。”秦教授摇头。
他虽然对白晓婷很不满，但还不至于幼稚到迁怒他人。
秦教授揽住白晓婷的肩膀：“小叶，你是不是误会了？”
白晓婷终于抬起了头，勇敢地面对叶涵：“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我也知道一个女人一辈子，能遇上个这样的男人很难，但是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卫生员马上准备人工呼吸，可是撬开张扬的嘴，才发现他的舌头已经肿得胀满口腔。
叶涵看到这一幕，不禁火往上撞，怒视白晓婷：“你怎么回事？”
仅仅一小会儿，张扬已经尸体已经肿得没法再看，就像是用水管打了几十公斤的墨汁，全身上下又肿又黑又亮，哪怕是神经再坚硬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要倒吸一口冷气。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白晓婷目光哀怨，“像死了丈夫一样哭起来没完吗？”
“没事了，没事了！”秦教授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有远超常人的人生阅历，仍然可以保持冷静。
叶涵一把抄起张扬依旧正常的左胳膊，指头搭在腕脉之上，接连试探了几次都没感觉到任何跳动。
叶涵一把撕开张扬的t恤衫，惊骇地看到张扬半边身子就像注水一般又肿又胀，皮肤表面泛着不自然的亮光。
白晓婷好像突然回魂一样，一头扎进秦教授的怀里，抖得像只寒风中的鹌鹑。
叶涵迅速将张扬扶起，愕然发现张扬右肩上插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管状物，那东西中央有个吸管粗细的小洞，直到此时此刻，鲜血仍然在汩汩流出。
突然“波”地一声轻响，张扬膨胀的皮肤陡然胀破，一泼腥臭的脓液爆开，溅得到处都是，露出了泛黑的骨头和更黑的内脏，一股无法形容的臭气在众人鼻端盘旋。
差一点，只差一点，躺在地上的就会变成白晓婷。
中尉毅然道：“我马上联系军医。”说完疾步跑进旅馆。
“他不能呼吸了！”叶涵急声道。
叶涵怒道：“秦老，你们之间的事本来轮不到我这个外人说话，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说着他指向张扬的尸体，“他刚救了你的命，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你怎么就这么绝情？”
他冲止血的军人摆摆手，将张扬的遗体小心地放在地上：“不用了。”
白晓婷木然伫立，呆呆地看着张扬那张扭曲的脸。
周云咬着牙勉强说道：“我痒得快要疯了。”
卫生员愣了愣，目光转到张扬肿胀的脖子上，最终颓然叹了口气：“他不行了，我没办法。”紧急情况下口鼻堵塞，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切开喉头部位的气管，插管帮助呼吸，可张扬的脖子肿得太厉害了，卫生员根本找不到下刀的位置。
白晓婷沉默而又坚定地扯下秦教授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外公，我没事。”
密集的枪炮声钻进耳鼓，爆炸的闪光映在白晓婷的脸上，一明一暗闪烁不定。
叶涵敏锐地发现张扬的脸肿得不正常，似乎连鼻孔都被肿胀的皮肉堵塞，他探指在张扬鼻下试了试，没有呼吸，赶紧又在他粗了几圈的脖子上摸了摸，没有脉搏。
叶涵不敢随便乱动，下意识地看了周云一眼：“你的手也是巨蚊叮的？”
秦教授看着张扬的遗体叹道：“他是我的学生，但晓婷不是，他们俩前天才第一次见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真的。”白晓婷点点头，目光中满是伤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教授失落地坐倒，不过短短一个下午，却像突然间苍老十岁。
或许事发突然，张扬并没有想太多，但他推开白晓婷之后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自己的安危，然而他始终不曾放弃保护白晓婷的信念，一直牢牢地挡住白晓婷，直到叶涵砸落巨蚊也不曾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