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本就一无所有
江晚并不后悔什么,自己本来就不受傅砚的喜欢,若是自己的选择可以给傅隼带去一点幸福的余地。
那么,她心甘情愿。
就犹如之前对傅砚的感情一样,不求付出,只是心甘情愿地去为他付出。
爱他,所以没办法忽略他的感受,想要他事事顺遂,想他走的路平平坦坦。
江晚没有问过他是否对自己有情。
从来不敢问,可能是已经猜到了答案。
傅砚总是忽略自己,她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傅砚,对自己始终无情。
娶她也是无可奈何。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对江晚,不屑一顾。
甚至就连老太君和李氏,也看不起江晚,常言道:“若非圣上下旨,吾儿何至于娶你。”
“傅砚,我不后悔,反正我本就一无所有,如今这般情形,比之我儿时,已是极好,又如何会后悔。”
江晚从没有得到过什么。
儿时想种一棵树,从未得到,即便是种出来,也会被江莺挖了,肆意践踏。
傅砚是她想要的,也从未得到过,即便她一味付出,真心也是被践踏。
她清楚的明白,傅砚不属于她,属于她的,只有一个国公夫人的头衔而已。
如此,安慰自己,那便无事了。
于护心湖边,两人分道扬镳。
荷花清润圆正,片片荷叶挺了出来。
风吹过一旁的古树,瑟瑟作响。
虫鸣不歇的树丛里不时有阵阵凉意涌出。
梧桐院的桂花隐隐乍现。
江晚无心欣赏,一路沉默,衣袖揽着西风入了梧桐院。
冯嬷嬷见江晚神思不属的模样,也苦着脸,“难得我看你这样,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和公爷放那样的狠话?”
“我放了什么狠话?若是我不说那些,傅隼以后如何自处?”
“你的身体当真是老天无眼,我们好好的姑娘偏生要被这样糟蹋,夫不疼,儿不孝,老奴日日为夫人诵经,求佑身体安康,菩萨不灵啊……”
“嬷嬷,别说了,我已不求身前事。”
江晚身边的贴身丫鬟上前,“奴觉得夫人和公爷也不是不可能,夫人今天出来时,公爷还来追你了。”
江晚轻轻摇了摇头,整个身子软软倒在了榻上。
“是在乎吗……”
江晚不信了。
傅砚会在乎自己?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夜风转寒,簌簌落叶,归于无声。
傅砚独自一人走在那幽静小道上。
任由落叶沾于身上。
心里一遍又一遍划过方才江晚口中说出的话。
傅砚
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你,她只在乎她的身份地位而已。
傅砚想,这或许也不能怪江晚,她从小失去父亲母亲。
一个人在一群狼子野心的人身边长大,难免会
呵,也不能把事情都怪在江晚身上。
还是总给江晚找各种借口,之前是年纪小,又是她幼时缺爱,如今又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
傅砚,几年过去,是又忘记了吗?
自唇角牵扯出冷嘲一笑。
不要再相信她了。
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你,即便是有,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国公夫人这个头衔。
可笑,她可以为了她自己,甚至为了儿子,却从来没有为过你。
无一丝真心。
……
江晚不愿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们面前,遣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缓缓蹲下,在角落里,望着窗外。
思绪远飞。
江晚啊江晚。
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不要再去计较这些了吗?
难道你还在奢求什么吗?
一切都不重要,不要再执迷不悟喜欢他了。
与其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还不如好好握住这权势。
世界上唯有捏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不会是假的。
江晚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站了起来,看向了窗外的黄澄澄的月亮。
这是她嫁给傅砚的第十二年。
她后悔吗?
若真要说起来,那是后悔的。
与其在这里蹉跎一世,她宁愿自己当初没有嫁给傅砚。
可是从来就没有选择。
傅砚没有,江晚也没有。
不然想必傅砚也不会和自己成亲的。
江晚叹了一口气。
手心里攥着一块玉佩,硌硬得手心的肉生疼。
虽然每回她的生辰宴上,傅砚都会给许多金银首饰。
但让江晚真心喜欢的还是这个玉佩,虽然这不过是傅砚忘了自己的生辰随意给出的一块。
他贴身带了许久的
江晚没说话了。
听着外面虫鸣叫的声音。
江晚蓦然发现,如今竟然已经是盛夏了。
而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去年做的春装。
总是这样,往往忘记身处何处何时。
不,与其说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何时,不如说是自己根本不在意。
亦或者是心思完全不在那个上面。
她心里常常在想什么?
想傅砚,傅隼。
却很少再去想如何让自己更开心。
如何让自己更漂亮更舒服。
她似乎越来越不在意自己的感受了。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她却失去了控制权。
江晚,你这是怎么了?
一夜梦醒。
傅砚看着自己身边还睡得安生的人。
他心里似乎被一块沉重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往撕裂的伤口上猛地浇灌烈酒,冲刷在泛血的骨肉之中。
强烈而锐利地疼!
他撑着身体,垂着眼睑,仔细凝视着旁边处于熟睡的江晚。
“江晚,我在乎你啊。”
若是上一世那个傅砚不在乎江晚的话,又怎么会追出去。
所以傅砚想,上一世的傅砚也是在乎江晚的。
至于苏璃轻,上一世界利用他和江晚。
胆敢以圣上之言迷惑他,圣上分明没有猜忌傅砚。
苏璃轻故意为之,利用君臣之间的互相试探让他妥协。
只是傅砚想不明白。
这一世他在刚开始便梦到了苏璃轻的一些片段。
故而傅砚在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去帮苏璃轻去开酒楼。
苏璃轻没有了他的扶持,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而三皇子也被江晚救下。
这一切似乎都转向了他们的有益的一面。
有些事情,傅砚却想不明白了。
上一世苏璃轻开酒楼的方式似乎和万岚酒楼相似。
难道那个万先生和苏璃轻有什么关系吗。
“莫非是”
傅砚想若是江晚真的是这样的。
那他该和江晚好好谈一谈了。
他轻轻撩开了江晚的脸。
江晚,梦中的那个江晚,是那样的疲惫憔悴,和现在这个灵动的江晚相比
傅砚想,是自己导致的一切吗。
他真对不起江晚。
不管上一世是如何,自己都对不起江晚。
加功进爵又有什么用。
那些不过是一些虚无而已,又为何偏生如此在意。
更是因为那些,让自己和江晚走到了无可挽救的一步。